顾淮推开画室的门时，周辞正站在巨大的画布前，背对着他。画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血腥的红色与冷冽的蓝色交织成某种诡异的和谐。周辞的画笔在空中停顿，颜料顺着笔尖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

    你在画什么顾淮的声音惊醒了他。

    周辞猛地转过身，炭笔从他手中滑落，砸在颜料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没什么……他慌乱地遮住画布，只是……练习。

    顾淮走近一步，淡蓝色的手术服袖口扫过周辞的腕间，让他想起昨夜在手术室的触感。他的目光掠过画布上的轮廓——那是他昨夜在重症监护室看到的场景，周辞的父亲正被无数管子连接着，而周辞自己则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站在病床前。

    你父亲的病情稳定了。顾淮的声音降了八度，下周可以转普通病房。

    周辞的喉结动了动，眼底的雾气在灯光下闪烁：谢谢。

    周辞再次踏入顾淮的办公室时，夕阳正将整间屋子染成琥珀色。顾淮坐在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的封皮——那是周辞今早忘在手术室的，纸页间夹着一张褶皱的旧报纸。

    周辞。顾淮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炸开，你父亲的手术，是我做的。

    周辞的动作猛地顿住，炭笔的碎片从指间滑落，砸在手术记录单上。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所以你对我好，是因为愧疚

    顾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起身，白大褂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在触到周辞的肩时停住。走廊尽头传来林悦的高跟鞋声，清脆得像是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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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师，院长让我转告您，下周的艺术展需要您提供两幅新作品。林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周辞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文件柜。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素描本上的裂痕，那是昨夜顾淮试图靠近时，他下意识划出的伤痕。

    你走吧。周辞的声音在颤抖，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淮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素描本轻轻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他的皮鞋在走廊尽头与林悦的高跟鞋声交织，像是两道平行的轨迹，终于在某个转角背道而驰。

    周辞蹲在原地，指尖摩挲着素描本封面上的裂痕，像是在触摸某种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却在听见林悦的冷笑时再度紊乱。

    顾医生可从不为女人愧疚。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倒是你这小美术老师，倒让他破了例。

    周辞的喉结动了动，却在看见素描本里滑落的照片时僵住——那是顾淮在手术室的背影，他的手术帽滑落，露出被汗浸湿的发梢，而他的右手，正稳稳地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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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婚礼前夜

    夜色如墨，华灯初上。林家的宅邸宛如一座华丽的城堡，金碧辉煌，宾客如云。周辞站在大厅的角落，手中紧握着那张请柬，指尖几乎要将它揉碎。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大厅中央的顾淮身上。

    顾淮穿着深色的西装，领口别着一朵白色的栀子花，那是林悦精心为他挑选的。他站在林悦的身边，微笑着应对着宾客们的寒暄，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时不时地掠向周辞的方向。林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轻轻挽住他的手臂，笑得娇俏动人：淮，你在看什么呢

    顾淮微微一怔，收回目光，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

    林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周辞的存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很快被温柔的笑容掩盖：周辞，你也来参加订婚宴啦

    周辞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低头避开林悦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