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扣。她突然咬住他的指尖,血腥味在舌尖炸开,咸涩与腥甜在味蕾上厮杀,终于懂了他的血里藏着双重密码:咸是父亲死亡的海水,甜是她设计的月光石,而中间的铁锈味,是他们共同浇筑的永夜。
小星的项圈……两车残骸。她在他掌心刻字,鲜血混着雨水滴在他手腕,竟在皮肤表面显形出小星后颈的几何胎记——那是两车相撞时的力学轨迹,是命运用金属与血肉焊死的十字架。顾沉舟的身体绷紧如弦,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看小星,视网膜就像被碎玻璃划过——那道胎记,正是当年父亲方向盘上的抓痕拓片,而他办公室里所有的雨痕设计,都是这道抓痕的镜像,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用刻刀一遍又一遍杀死他的父亲。他想拥抱她,却怕月光石手链的碎钻割开她腕间的旧伤;他想说话,却知道每字每句都会在她读唇时变成带刺的玫瑰,于是只能低头,让白翳的眼瞳埋进她肩窝,嗅着混合了血与银饰的气息,那是他用十年寿命换来的,最残酷的温柔。
深夜十点,暴雨达到顶点。小星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像有人用指甲刮擦金属黑板,然后彻底沉默。他摸着后颈发烫的胎记,发现项圈的银链已在皮肤上烙出红痕,内侧的缩血渗进真皮层,成为永远的刺青。玻璃上的雾气凝结成水珠,顺着他脸颊滑落的轨迹,竟与顶楼那两个交叠影子的轮廓重合——他们的身体在暴雨中摇晃,像两枚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碎镜,明明每寸接触都在割碎彼此,却依然用血肉拼成完整的圆,仿佛这样就能骗过命运,让时间停在血与泪交融的瞬间。
苏晚的视线突然蒙上灰雾。不是泪水,而是听力彻底消亡前的视觉代偿——她看见顾沉舟的右眼涌出细小的血珠,混着雨水滴在她锁骨,恰好填满永夜吊坠的裂痕,像命运补上最后一块拼图。他的视网膜正在坏死,每道雨痕都是倒计时的沙,而她的听觉早已凋亡,每句情话都成了掌心的刻痕。原来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错位的救赎:他用视觉成瘾换她的设计绽放,她用听觉消亡换他的靠近,却在彼此的牺牲里,共同锻造了绞杀彼此的锁链。
结束了吗她在他掌心画圈,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那是握手术刀留下的半月形凹痕,本应用来缝合伤口,此刻却在制造新的裂痕。顾沉舟摇头,低头吻住她的唇,雨水混着血珠流进齿间,咸涩中带着月光石的冷。她尝到他唇角残留的护心药苦味,是医生明令禁止的超大剂量,却为了多撑一个月收购案,在胃壁烧出溃疡。这个吻是最后的封印,将我爱你与对不起永远封进裂痕,让伤害与保护在舌尖缠绕成莫比乌斯环,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
暴雨在凌晨三点渐歇,玻璃天顶滤出淡青色的天光。银板上的血纹在月光下显形,是两只翅膀交叠的蝴蝶,却永远朝着相反的方向振翅。苏晚的助听器躺在台阶底层,电池舱盖里卡着半张纸条,边角被雨水洇湿,却仍能辨出你的听力……快三倍的字迹——那是五年前他在急救车上写的,当时她正戴着他塞来的二手助听器,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是他压抑的哭声。而他不知道,她早就发现了藏在电池仓里的微型录音芯片,那句我爱你被循环播放了七千次,早已刻进听神经的裂痕,成为比听力更永恒的存在。
小星在沙发上醒来,睡衣胸口印着沉舟·晚晚的血字,像被命运盖下的邮戳。他摸到枕边的笔记本,无意识画满了雨痕与蝴蝶,每个图案中央都有个小小的星字,被包围在交错的刹车痕里,像被困在琥珀中的萤火虫。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撕裂潮湿的黎明,他知道那是接顾沉舟去医院的,却不知道,自己后颈的胎记正在渗出极细的血珠,与项圈内侧的金属发生氧化反应,在皮肤表面蚀刻出下一场暴雨的轨迹。
命运的齿轮在积水里转动,倒影碎成万千个永夜。苏晚将染血的錾刻刀插进永夜吊坠的裂痕,刀刃与金属摩擦的火星,恰好照亮顾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