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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账单

    十一月的风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我的心。我站在父亲的坟前,看着黄土一点点覆盖那个紫檀骨灰盒,里面装着曾经给我生命、抚养我长大的躯体的骨灰。乡亲们围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张啊,给你爹磕头。村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三炷香。

    我机械地接过,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触地的瞬间,我闻到了泥土的腥味,混合着香火的气息,这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去庙会的情景。那时的他肩膀宽厚,能把我高高举起,让我看到远处舞动的龙灯。

    再磕一个,要响。村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又重重地磕了下去,这次额头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我希望它更痛一些。疼痛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而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

    好孩子,你爹走得突然,但有你这样的孝子送终,他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隔壁王婶抹着眼泪说。

    我麻木地点着头,眼睛干涩得发疼。从接到医院电话那一刻起,我的眼泪似乎就流干了。父亲走得突然,心肌梗塞,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我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我很爱他,尽管我们之间总是沉默多于交谈。

    丧事持续了三天。按照老家的规矩,我作为独子必须完成所有仪式。乡亲们教我如何披麻戴孝,如何哭丧,如何在灵前守夜。他们的热心让我感激,但更多的是疲惫。每一道程序都像在提醒我:父亲真的不在了。

    回到家已是深夜。空荡荡的房子里还残留着父亲的气息——茶几上没喝完的半杯茶,阳台上他精心照料却已开始枯萎的兰花,还有那个放在电视柜上的老式手机。

    我拿起那部手机,黑色的外壳已经磨损,屏幕上还有一道裂痕。这是三年前我淘汰下来的旧手机,父亲却如获至宝,说比他那个按键都看不清的老古董强多了。我教他使用微信,他学得很慢,总是记不住怎么发语音,每次都要我重复好几遍。

    拇指滑过屏幕,手机突然亮了,显示需要充电。我插上充电器,看着电量百分比一点点上升,就像在等待一个奇迹——也许父亲会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但电话始终没有响起。

    我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寥寥几个联系人:我、居委会、楼下小超市,还有几个标注着儿子同事、儿子朋友的号码——那是我为了方便联系父亲而存进去的。父亲的生活圈子小得可怜,退休后除了买菜几乎足不出户,每个月话费从未超过50元。

    爸,我该拿你的手机号怎么办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按照流程,我应该带上死亡证明去营业厅注销号码。但此刻这个想法让我难以呼吸。注销号码就像抹去父亲存在过的最后痕迹。我决定先留着它,无非就是定期充点话费,至少能保留他的通话记录和那些笨拙的语音消息。

    时间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流逝。我回到工作岗位,同事们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人真正理解我的痛苦。他们的生活很快回归正轨,而我的世界却永远缺了一角。

    十二月初的一个雪雨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父亲的电话账单。我漫不经心地打开,以为又是那个熟悉的数字:48元或者49元。然而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我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5000元。

    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小数点。但数字清晰无误:5000.00元。

    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父亲上个月底就住院了,这个月1号去世,怎么可能产生如此高额的花费而且他生前连流量套餐都不舍得开,总是蹭家里的WiFi。

    我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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