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夜惊魂

    江城的盛夏，一场暴雨如注，雨丝裹挟着长江上游冲下的黄泥水，将这座工业老城浇打得灰暗而泥泞。林小满拖着沉重的法医箱，踩着水洼往家中走去。她今年

    23

    岁，是江城医学院法医系的实习生，刚在市医院值完一个通宵的班。

    小满，等下过来吃碗面。

    隔壁杂货铺的李阿姨探出头，脸上挂着江城人特有的热情，可林小满摆了摆手，她隐约觉得今晚有些不对劲。父亲林建国，江城钢铁厂的退休工人，每天这个点本该在院子里的榕树下乘凉，可今晚却不见人影。

    林小满穿过昏黄的楼道，拧开门锁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昏黄的灯泡下，父亲蜷缩在沙发角落，脖子上赫然一道暗红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冒着血。

    爸！

    林小满惊呼着扑过去，法医箱

    哐当

    掉在地上。她颤抖着手按住伤口，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林建国艰难地睁开眼，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小心……

    翻砂厂……

    她还在……

    林小满脑袋嗡嗡作响，她记得父亲曾带她去过江城翻砂厂旧址，那是

    1971

    年江城最大的工业事故现场，37

    名女工被大火吞噬，至今仍是个禁忌话题。

    是谁！谁干的！

    林小满近乎吼了出来，可林建国只是盯着她别在白大褂上的实习徽章，突然拼尽全力抓住她手腕，将一枚怀表塞进她手里。表盘在血泊里泛着冷光，时针正停在

    12:15。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雨幕，林小满被推进警车的刹那，瞥见父亲的怀表背面刻着

    1967

    四个数字，那年林建国正是厂子里批斗队的积极分子。

    法医中心

    江城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林小满站在父亲的尸体前，实习生的白大褂已被血渍浸透。公安局长陈世昌站在一旁，他鬓角的白发在冷光灯下格外刺眼。

    林同志，你父亲身上的伤很奇怪。

    陈世昌指着死者喉部的伤口，这不像是普通利器划伤，倒像是被某种锯齿状工具割裂。

    林小满喉头一紧，她想起父亲带她参观翻砂厂时，讲解铸铁模具的工序，铸铁模具边缘会有毛刺，当年女工清理模具时，就常被划破手。

    还有这个。

    陈世昌从证物袋里掏出半截玉坠，坠子上刻着个

    江

    字，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现场有拖拽痕迹，你父亲是被人从楼道拖进客厅的。

    林小满盯着玉坠，记忆里父亲从不佩戴首饰，这个物件显然来自凶手。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接收的一具无名尸，死者脖子上就戴着类似的玉坠。

    陈局长，我想看看

    1971

    年翻砂厂失火案的档案。

    林小满咬了咬牙，父亲最后提到的

    她还在

    如同重锤砸在她心上。陈世昌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本泛黄的档案夹。

    档案里照片斑驳，37

    名女工的遗体被烧得面目全非。林小满注意到其中一名女工的遗物清单里，赫然记载着

    玉坠一枚，刻有江字。

    当年那场火，厂里说是煤气管道泄漏。’陈世昌的声音打破沉默，‘但一些当时参与管理的人清楚，那批女工大多是被认定有问题的家属，相关事件刚结束，车间就着了火。’

    林小满只觉天旋地转，父亲曾是批斗队成员，如今又死在这种诡异的作案手法下，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