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馆那天后,它就一直躺在我的抽屉里,一颗都没舍得吃。
清晨六点,天色微明。我拖着行李箱赶到集合点时,大巴车旁已经围了不少社员。周泽宴站在车门处点名,黑色冲锋衣衬得他肩线格外挺拔。看到我,他微微点头:早,颜穗。
早、早安,学长。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
车内暖气很足,我靠窗坐下,把相机包小心地放在腿上。周泽宴坐在前排负责讲解行程,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声,挠得耳膜发痒。
栖霞山以红叶闻名,但我们这次主要拍摄山脚下的古村落…
我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讲话时习惯用右手做手势,腕骨突出,手指修长有力。
两小时后,大巴停在栖霞山脚。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远看像打翻的调色盘。我们分成三组行动,周泽宴带我们这组去东边的古村落。
跟紧点,别走散。出发前,他特意看了我一眼。
古村落比想象中更原生态,青石板路蜿蜒在灰瓦白墙间,偶尔有老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我很快沉浸在拍摄中,捕捉屋檐下的蛛网、墙角的野菊、老人皱纹里的故事。
颜穗,这个角度不错。周泽宴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指着远处一棵巨大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树下坐着个编竹筐的老奶奶。
我调整焦距,却听到他轻笑:别用长焦,走过去。
可是…我咬了咬下唇,我不敢上前搭话…
摄影是用心交流的艺术。他拿过我的相机,调到手动模式,跟我来。
周泽宴自然地走到老奶奶身边,蹲下来用方言问了好。老奶奶笑出一脸皱纹,招呼我们坐下。十分钟后,我已经拍完了一组人像,老奶奶甚至让我进了她家院子,拍她晒辣椒的场景。
学长好厉害,回程路上我小声感叹,你怎么知道她会同意
观察。他指了指眼睛,她一直在看我们的相机,说明好奇。手上的老茧是常年编竹筐留下的,这种人通常朴实热情。
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周泽宴的观察力远不止于摄影技巧。他看人,也看得极准。
午后,我们计划前往山腰的观景台。但走到半路,领路的社员突然停下:奇怪,我记得是这条路啊…
天色渐阴,山间起了薄雾。周泽宴查看地图,眉头微蹙:我们可能走错了。
要往回走吗一个学姐问。
他看了眼表:来不及了,雾会越来越大。我记得前面有个村子,先找地方落脚。
果然,拐过一道弯,几户农家散落在山坳里。周泽宴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伯。
迷路了老伯嗓音沙哑,今晚有雨,你们回不去了。我家有间空房,不嫌弃就住下吧。
我们一行五人,面面相觑。老伯家只有一间客房,男女混住显然不方便。
女生住客房,我们在堂屋打地铺。周泽宴果断决定。
安顿好后,我坐在客房的小木床上,听着窗外渐大的雨声。同屋的学姐们兴奋地讨论着这场冒险,而我却莫名想起周泽宴方才与老伯交谈时熟练的方言。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少爷,为何对农村生活如此熟悉
晚饭是老伯做的农家菜,简单却美味。饭后,老伯生起炉火,大家围坐聊天。周泽宴坐在我对面,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深邃。
周社长,讲讲你的获奖作品呗!一个学弟起哄。
周泽宴摇头:没什么好讲的。
别啊!听说那组《边缘》是偷拍的流浪汉为了真实差点被打
我的心猛地一紧。周泽宴的表情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