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衫的老者,提着的灯笼里跳动着幽绿火焰。他的眼球像是浸泡在浑浊的玻璃瓶里,转动时发出沙砾摩擦的声响:夜路走多终遇鬼,两位要打尖还是住店
沈砚的怀表盖子弹开,镜面映出老者空荡的胸腔——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蜷缩着只三眼蟾蜍。他往柜台拍下枚民国银元:天字房,不要窗。
木楼梯在脚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廊柱上的雕花是百鬼夜行图,每个鬼怪的眼眶都镶着真正的眼球。经过某间客房时,林晚听见里面传出熟悉的打印机嗡鸣声,门缝下缓缓渗出带着血丝的黏液。
别看。沈砚捂住她眼睛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体温异常冰冷,仿佛皮下流动的是水银而非血液。当掌心移开时,天字房的门楣上赫然钉着七枚棺材钉,钉帽刻着与档案袋符咒相同的纹样。
推开门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八仙桌上摆着对龙凤烛,烛泪在桌面堆积成扭曲的人形。拔步床的纱帐后隐约坐着个新娘打扮的人影,盖头下传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沈砚突然掐灭烛火。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划过林晚的脖颈,她摸到梳妆台上的铜镜,镜面映出身后景象——新娘的盖头早已掀开,腐烂的面孔贴在她肩头,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窝钻进她的衣领。
桃木剑贯穿铜镜的刹那,幻象如潮水退去。房间里只剩积灰的家具,床架上缠着褪色的绸缎,隐约能辨出原本是大红色。沈砚掀开枕芯,棉絮里裹着半本焦黄的账册,墨迹记载着三年前某个暴雨夜:戌时三刻,天字房客官暴毙,双目自剜,血溅账册。
窗外忽然传来辘轳转动的吱呀声。沈砚推开格窗,暴雨中的庭院中央有口青石古井,井绳正在自动绞动。当木桶升到井口时,林晚看见桶里盛着的不是水,而是上百颗泡发的眼球。
闭目则生,开眼即亡...沈砚摩挲着井沿铭文,突然纵身跃入井中。林晚抓住井绳往下看,幽深井水里浮动着猩红嫁衣,那具女尸正朝她伸出爬满水藻的手。
当沈砚湿漉漉地爬出井口时,怀里抱着具未腐的女尸。尸体的嫁衣鲜艳如新,金丝绣的并蒂莲在暴雨中泛着磷光。最诡异的是她的双眼——瞳孔是暗红色的,仿佛凝固的血珠,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这才是真正的镇魂井。沈砚撕开女尸左臂衣袖,朱砂痣位置与档案照片完全吻合,三年前失踪的守祠人,青河镇最后一位活祭品。
女尸突然睁眼。暗红瞳孔里浮现出林晚的倒影,只不过镜像中的她双目淌血,手中握着把沾满脑浆的桃木剑。沈砚迅速用符纸封住尸体的七窍,但林晚已经看见,女尸的指甲缝里嵌着片青黑色鳞甲——与王师傅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惊雷劈开夜幕的瞬间,客栈二楼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冲上楼梯时,看见掌柜的尸首横陈在走廊。他的眼眶里插着把生锈的剪刀,剪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新娘尸体腰间缺失的那段。
沈砚翻开掌柜的左手,掌心赫然浮现暗红胎记。当他的桃木剑挑开尸体衣襟时,无数长着人眼的蛆虫从胸腔涌出,在地板上拼成四个血字:擅窥者死。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隙洒在庭院里。古井中升起浓雾,雾中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林晚握紧从梳妆台顺来的铜镜,镜面突然变得滚烫——雾气深处浮现出十余个戴镣铐的身影,每个都缺失了双眼,空洞的眼窝里插着桃木钉。
沈砚的怀表链突然断裂,表盘裂纹中渗出黑血。他望向客栈飞檐上的嘲风兽,发现石雕眼珠正在诡异地转动:子时到了,守墓人要来收眼睛了。
第三章:窥影者
青石板缝里渗出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林晚的帆布鞋底发出撕扯胶布般的声响。沈砚用桃木剑拨开垂挂在巷口的符纸串,黄裱纸上朱砂画的独眼符号正在融化,沿着纸缘滴落成血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