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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那场风波过后,田玉英乃至陈兴旺全家立时在人前矮了三分,而守美、陈福泉和姚开光三人的周围花枝招展的女人反而更多了。

    但是在一片攒锋聚镝中的陈兴旺一家却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不仅玉英没有抱着孩子离开,而且,陈兴旺当天下午就若无其事地出现在牛栏院中了。他面色青黄,眼窝深陷,两颊和嘴巴上的胡子茬就像刚刚收割完的麦茬地。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今天的腊八节你是怎么过的

    他声音嘶哑,但是语气上却把字的音节拉得很长,颤悠悠的,嗲得让人浑身酥麻。

    腊八节在这里是除了春节和中秋节以外的第三大节日,其过节的隆重程度远远超过了元宵、端午等节日,过节那天,最重要的那顿饭在早晨,吃米饭或米粥。为此,村里家家户户都极早地就为这一天的这一顿饭提前做好了准备:家境好些的拿玉米或地瓜干换回大米在家里屯着;穷一些的早在秋天就已经把谷子给储备好了,单等着临过节的时候再脱去皮,然后好做成小米粥(或饭)。我一向对吃食不怎么讲究,更没有什么过节的概念,所以,一年四季,队上分什么吃什么,不是煮饼子就是煮地瓜。地瓜窖就挖在牛栏院东南角的麦草垛子的后面。

    但我心里十分厌恶和反感,实在不想搭理他。可是这样做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何必呢反正我已决计永远地离开了——遥远的远方已经亮起了一抹曦光,一幅海市蜃楼一般的画卷正在向我徐徐展开。

    哦,煮了两块地瓜。我淡淡回答说。

    他脸上立刻表现出一副说不上是怜惜还是同情的表情,轻轻点着头叹息了一声。我看他嘴唇抽动着还想再说些什么,便急忙转过身去,疾步走向麦草垛子去扯麦草。

    草铡到大概一半左右的时候,我心里的厌恶和反感已经转化成了恨。通常铡草都是我站着按刀,陈兴旺蹲着往刀口上送草,一送一按,我们彼此配合默契。但是这一次,我盼望着我们之间的配合不再默契,而是发生一些偏差和错乱。我两手紧握着刀把,幻想着弯腰向下按去的时候,陈兴旺的手和左腿的膝盖与草一起留在铡刀口上。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恶毒,可是却止不住它怪兽一样在我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弄得我太阳穴突突乱跳,脑袋一阵又一阵发蒙。

    我鼓起腮帮子深深向外吐了口气。

    哎,听说了吧

    陈兴旺再一次打破沉默。而且声音里含着几分神秘。

    什么

    我以为他已经窥视透了我内心的秘密,在使用出其不意的招数对我进行打探。

    大瓜的媳子跟着她女婿跑了。

    大瓜是二队的何三喜,人既窝囊又愚蠢,被送大瓜的外号,不知道取的是傻瓜还是面瓜之意。

    陈兴旺见我没有吱声,又接着说:活该,一个哑巴还心那么高,当初要是跟了你呢也不至于有今天吧人说挑花的挑丽(音阳平)的,末了挑个没皮的。这不,最后还是嫁个地主羔子哎!后悔兮吧熊妮子,活该!

    他大概是在为我鸣不平,可是这抱不平也打得实在没有根据。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那是我刚到富楼村第二年的一个深秋的晚上,队长陈福泉不知从谁家喝完酒出来转悠,突然转到了牛栏院,看见我正就着灯光给棉袄缀扣子,便说要为我做媒,把何三喜的闺女说给我做老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何三喜是谁,更不知道他女儿长相品行性格等一切如何。我只当队长说的是玩笑话,队长是在跟我开玩笑。那天晚上队长前脚刚离开牛栏院,接着,陈兴旺就喋喋不休地向我介绍了何三喜的女儿及何三喜一家的情况。我的总体印象是何三喜本人老实本分,他的女儿随他老婆,心灵手巧,人也长得漂亮,除了是个哑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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