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你害了我,我得到的只是一个躯壳!
王晓红泪流满脸……
我们两人都无法再忍受下去,于是在结婚的第五个年头离了婚。记得,王晓红搬走的第二天,恰逢第十三届足球世界杯赛在墨西哥城的阿兹特克体育场揭幕。我不是体育迷,也不是足球的爱好者,我和墨西哥之间更是隔着个太平洋的距离。可是邻居家的电视机却偏偏一厢情愿地非得把足球场上的消息强行送进我的家里不可。歌声、哨声、欢呼声,解说员宋世雄、孙正平的解说声,十八平方米斗室每天从早到晚旋荡着震耳发聩的声浪,好像有意要为我填补上王晓红留下的那片空白似的。
为此,我不得不关紧门窗,晚上早早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然而长夜漫漫,我辗转反侧难以成寐,大脑杂乱无章地想着过去和现在。我想到了王晓红提到过的那个问题,爱情是什么呢
我一遍又一遍问我自己——
自从人类有了语言和文字开始,爱情的故事从来都没有穷尽过,人们对爱情的研究、探讨、描绘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人类社会中的那些学者、专家和名人给爱情下的定义更是多得如天上的星辰。爱情是两颗心的碰撞,爱情是心心相印的彼此欣赏,爱情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爱情是亲密、是激情、是承诺,同时爱情也是痛苦、煎熬和折磨……爱情伴随着人类的存在而存在——人类存在有多久,爱情就会持续有多久……
但是这些现成的答案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概念。作为一个生命的个体,关乎于我的爱情的答案,只能在我自己的生命体验中得出。我的爱情以悲剧形式而告终,缘于我们不愿意忍受爱情带来的痛苦,缘于我和王晓红彼此都渴望灵魂与肉体的合二为一。
我开始循着记忆之屏上的蛛丝马迹,追寻和发掘那些曾经拨动过我心弦的人。
朱茵囡是我的同桌,头上扎着红绸子的蝴蝶结,毛茸茸的圆脸肉嘟嘟的,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彤红鲜润的小嘴常常冒出一种水果糖的香味。
刘淑雅高挑白净,两条齐腰长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垂挂在脑后;无论我们在有轨电车上还是在校园里相遇,刘淑雅每次发现我在看她时总会嫣然一笑,然后猛一转身,然后便是我猝不及防被她辫子和裙裾画出的优美弧线撞得一阵子眩晕。
大学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们班的班花,但是一直没敢向她表白,而是在步行大串联的时候默默地替她扛了一路的行李。
还有张海燕、朱丽娜。但是这些都算不上真正的爱情。
米兰·昆德拉说追求众多女色的男人差不多属于两种类型:一种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梦想在所有女人身上寻求一个女人,另一种是想占尽客观女性世界里的种种姿色。我想,我是属于前者。我对田玉英的迷恋,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样貌恰巧符合我的审美理想,酷肖古典主义女性人体油画中的某一位女神,而且,时值青春年华,在孤独、迷茫中苦熬苦捱的我,对爱的渴望与性的幻想也需要一个附丽的载体;另一方面,则源于我骨子里的妒忌和天性中的悲悯情怀。
这些都是我后来的想法。在我了大量的心理学著作以后。
而在真爱产生以前,我却一直把欲望与爱情视作是一回事,把迷恋和真爱混为一谈。我的爱情产生在我结婚以后。然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我的婚姻却因为有了爱情,也即因为有爱情的产生而走到了尽头。我试图重启一段新的感情,再建立一个较为好点的婚姻关系、幸福家庭。但我十分清楚,前提是我必须先治好我的病。
尽管此前我也曾经去过大大小小的医院,见过无数个电线杆子上小广告里的郎中,西药、中药白白吃了一大箩筐。
无奈而又无助的日子里,我又一次选择了忙碌和劳累:白天除了上课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