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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余时间均泡在图书馆里,夜晚图书馆关闭以后去校园的操场上走步。我几乎读尽了书架上所有的美术著作和文史哲名著;我绕着跑道一圈又一圈,直走得浑身汗水淋漓,走得精疲力竭,走到整个校园里灯息人静。

    为此,王晓红说我是在逃避现实。她说的没错。这做法的确是在麻木自己,也确实有些苟且;但是它能让我一时忘记烦恼和痛苦,能让我躲开床第之欢的尴尬。

    但是,我若承认了她说的事实,就等于向她服软和认输,等于自愿放低在家庭中的地位。而把未来人生败给一个女人,从此人前再难抬起头来,这一点,我相信不仅我,恐怕任何家庭的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和愿意看到。

    逃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你总不能一味的这样逃避下去,不顾眼前的事实吧

    她的眼神和表情里都明显隐含着不屑、讥诮甚或鄙视的意味儿,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不对。不行。得找句话给反击回去。得降住她。

    还现实!现实是,你不仅想占有我的身体,还想占据我的思想,控制我的灵魂和自由!

    你……

    王晓红正在梳着头发的手立即停在了半空中。她脸色煞白,嘴唇乌青,胸脯快速地一起一伏动作了几下。

    你混蛋!

    枣红色的桃木梳子带着风声朝着我飞来的一刹那,我的头本能地摆动了一下,结果,梳子撞到了墙上,断成了两截。

    我力挽狂澜守住了男人的尊严,但,从此,战争由内而外,一个人的战争变成了两个人的战争。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正走着走着,狂风骤雨突然而至。急雨似箭。但是我没有躲避和逃离,而是仰起头、张开双臂去迎接那些箭镞。当丝丝凉意刺扎进我的身体,我反倒有种久违的由内而外的酣畅和惬意。我感到那是在冲刷,同时,也是在激活我身体里的某些什么。

    朦朦胧胧中,我听见有人喊快过来避避雨!但我没有理会。

    但是我最终还是被那个人拉进了操场旁边的砖瓦房里。

    拉我的是位样貌清瘦、背部微驼的老人。两间砖瓦房过去是盛放体育器材的旧仓库,现在是他临时栖身的家。

    循循善诱之下,我就着风声雨声向他倒出了胸中的苦水。我眼里含泪,喉头哽咽。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表现出同情,反而还把嘴一撇说:这有什么呢你看啊,有这么个人,他一九三七年辞别亲人,远涉重洋到美国去留学,获取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后,四七年九月回来,怀着一腔报国热情建设新中国,但是他的博士学位和留学经历却几乎成了他背负一生的罪孽。他当年也曾被关押和批斗过——去过夹边沟,蹲过牛棚,进过牢房,在凤阳五七干校还因为肺病丢掉了三根肋骨,72年落户贵州思南又险些因为伤寒把命丢在了那里……

    哦!我不由得一惊。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怪不得呢!

    我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年前他们一家刚从乡下搬来学校时的情景:茶炉房门口,有人对着这位背部微驼、肩膀一高一低的老人的背影指指点点。我只知道他年过半百才讨上个贵州农村的寡妇做老婆,带来的两女一男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没想到,他原来还是位留过洋的心理学博士。

    按说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颓废甚或自杀,但是他始终都没有。

    为什么呢

    话一出口,我立马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但是他好像并没有介意,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

    他说世上任何事情的行与止都可以找出千千万万个理由。世事难料,生活中很多事情都不受我们的控制,现实中,我们不可能遇到的每件事情都能遂自己的意,但是我们能做到对事情怎样解读。比方说,一件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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