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给一个女人,从此人前再难抬起头来,这一点,我相信不仅我,恐怕任何家庭的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和愿意看到。(《画里画外》)反映在伦理取向上,我所批判他者的东西,在我身上同时存在着。在这部里,出现了两个性功能丧失的人:在农村生活的玉英的丈夫陈传玉和在城市里生活的我。陈传玉是用变态的行为方式释放自己的欲望折磨田玉英,而我则是用写书绘画来享受一种快感的躲避方式折磨王晓红。两个男人虽然生活背景、教育程度、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等等截然不同,但在这里,两个男人存在的意义已经完全超越了因生理机能的残缺导致的婚姻爱情伦理取向困境,而成为一种社会道德伦理文化溃败和人的生命精神萎靡的符码,这两个男人的象征意义是非常明显的,强烈地暗示出整个社会文明退化和被异化的残酷现实。
由上述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认知:人们生活在由历史积淀和时代共同作用而形成的伦理规则(包括潜规则)的禁锢中,之所以是禁锢,无论其伦理规则的形式还是内容,这种规则极度缺乏对人的自由和追求美好生活的内在驱动力,严重地桎梏了生命情感精神的生长,因而人生活在了痛苦麻木的情态中,冲破禁锢,放逐自己便成了不安于现状的人的追求,像田玉英,陈兴旺、陈传玉等,这种放逐是以与善的伦理规则和文明相悖的方式实现的,其结果是可悲的,这同样是一种伦理两难。
二.伦理混沌中再现伦理精神的冲突。这里的所谓伦理混沌并非指整个社会具有形式感的作为内容存在的伦理规则的混乱,而是指由于历史的积淀、时代的错乱致使人内在的伦理精神的困顿和错乱。《画里画外》这部不仅仅是婚姻爱情伦理,在宗法子嗣、社会政治、历史认知等伦理取向方面广泛而深刻揭示了人内在情感精神的矛盾冲突和几近崩溃的精神世界。那时候,劫后余生的土地上到处瘟疫肆虐,随处都有没有爆炸的炮弹、地雷、手榴弹等。因为西药匮乏和患者需要,顾煜东不仅自学了中医,自己采制中草药,还教会妻子助产、接生。为此,他们临时借住的两间草屋每天挤满了前来问诊的病人,渐渐变成了悬壶济世的诊疗所。1956
年,顾煜东的诊疗所参加了公私合营改造,顾煜东被安排到乡卫生所去坐诊。(《画里画外》)这位国民党军队出身的军医顾煜东,医德高尚、医术精湛,深受十里八乡百姓敬重,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因一次并非其本人原因的意外事件被人为报私仇借顾煜东的历史问题被批斗、整死的命运。社会政治伦理成了整死顾煜东的正当理由,深刻揭示出了人内心的极端冷酷与残暴本性。当然大多数人是不知道顾煜东是因官报私仇而被整死的。在这里,人们包括被顾煜东医治过的人在伦理情感和和伦理精神方面无疑就面临着一个无解的伦理难题:社会政治伦理是正确的,顾医生医德高尚、医术精湛、受人敬重是正确的。这两个正确无疑构成一对有着强烈对抗性的矛盾。悲剧的主角不仅仅是顾医生,几乎包括了所有人。
陈兴旺一高兴总是叫我小子。这小子!又机灵又勤快的,只可惜投错了胎了——他拖着长音把个了字说得很重,这要是出生在一个贫下中农的家庭里头该多好啊!……
在他看来,好像只要家庭出身好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未来,好的前程似的。而他的意识里,区分家庭好与不好的唯一标准便是家庭成分属不属于贫下中农。我想,这样的认知肯定与他的生活境遇有关。
在物质财富和政治身份的伦理选择上,陈兴旺在精神上是矛盾而分裂的。一方面,他十分明白财富在贫瘠环境中的巨大作用并积极渴望得到财富,因而在为儿子陈传玉求亲时,给田玉英家送去了大金鹿自行车;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拥有标志着政治身份的贫下中农而沾沾自喜,这种价值观的内在矛盾是陈兴旺自己认识不到的。当田玉英的儿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