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多地是在伦理精神和伦理情感向内转中进行艰难选择以至于无法选择而陷入到焦虑、挣扎的痛苦中。我这个人物始终是作为一个焦虑的思考者的形象来塑造的。自打那晚池塘边的邂逅以后,我思维的空间里刻满了她的影子,梦境几乎完全被她所占据。然而,现实中,她却并未因此而进一步介入到我的生活——尽管她依然是在一日三餐的时候来叫陈兴旺回去吃饭。唯一和过去不同的是,我反倒好像是有种与她私通的心理,每每遇见,总是十分狼狈地回避或逃离,而待她转身离开牛栏院的时候,却又望其项背而兴叹、失落。我翻过身去,把脸对着墙壁的同时又用手摸了一把下体。那东西硬邦邦的还在。我怕藉此陷入不能自抑的罪恶深渊又立马把手松开。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墙壁的背后有轻轻的叹息声传来,仔细谛听,是母亲和父亲。他们似乎在谈论我,为我忧虑,说我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应该找一个女人组成家庭,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饮食起居,他们在那边也好放心。(《画里画外》)在玉英的示爱、本能的需求和现实伦理规范等等方面的伦理选择上,我陷入到伦理两难的境地,在情感精神的苦苦挣扎的执念中,我竟然出现了幻听。这是何等的悲怆和哀痛。可以说,我在整个乡村生活期间,几乎每天都因着进退无据的生活而挣扎在这种痛苦中。当我因正义感升起时,便陡然生出对玉英的公爹陈兴旺的愤恨,恨不能置他于死地。草铡到大概一半左右的时候,我心里的厌恶和反感已经转化成了恨。通常铡草都是我站着按刀,陈兴旺蹲着往刀口上送草,一送一按,我们彼此配合默契。但是这一次,我盼望我们之间的配合不再默契,而是发生一些偏差和错乱。我两手紧握着刀把,幻想着弯腰向下按去的时候,陈兴旺的手和左腿的膝盖与草一起留在铡刀口上。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恶毒,可是却止不住它怪兽一样在我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弄得我太阳穴突突的乱跳,脑袋一阵又一阵的发蒙。(《画里画外》)这段描写足以说明我对陈兴旺强烈的恨,以至于想着利用自己按铡刀的机会给陈兴旺致命一击,但是我却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即便想得脑袋一阵阵发蒙,也没有付诸这种弄残他的带有善的恶行。作为知识分子的我,固然有罪与非罪的伦理选择,这种选择却是痛苦的;客观上也说明我内心的正义冲动与行为上怯懦。我在婚姻爱情伦理取向上同样也是充满了复杂的矛盾。看到王晓红(我的妻子)身穿白褂蓝裤,玉英在铡刀跟前拣草穗的画面便会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有时,夜里做梦我会梦见玉英,她眼角垂泪,或一丝不挂地坐在我的床头,或一个人边抛洒着蒲公英边在田野里狂跑。醒来的那一瞬间,我会不自觉地拿王晓红和玉英作比较:她们的声音,她们的眼神,她们的步姿,甚至,她们身体的轮廓、线条。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闪念,但是在我和王晓红之间,却似乎一直存在着个看不见的影子。再比如,我害怕黑暗降临的夜晚。因为,每当值此夫妻温存、共圆佳梦之时,我的眼前会突然冒出大黄(一头牛的名字)被槌骟的画面。大黄全身抽搐,两眼充血,头一次又一次的从地上抬起又落下,哞哞的凄厉哀嚎声尤在耳。
我因此无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不能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深感觉对不起妻子。我痛苦的不仅仅是我自己颜面扫地、丧失了对妻子尽义务的能力,还有对妻子的幸福的愿望和权利的剥夺。看着身旁的她面孔潮红、眼睛发饧,浑身抽搐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感到心已破碎。(《画里画外》)作为知识分子的我内心深处也同样充满了虚荣心和传统婚姻中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王晓红说我是在逃避现实。她说的没错——这做法的确是在麻木自己,也的确有些苟且;但是它能让我一时忘记烦恼和痛苦,能让我躲开床笫之欢的尴尬。但是,我若承认了她说的事实,就等于向她服软和认输,等于自愿放低在家庭中的地位。而把未来人生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