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霓裳羽衣破镜惊鸿

    砰——排练厅的玻璃门被我撞得粉碎。

    玻璃碴子溅了一地，惊得一群舞者尖叫着后退，向来对我尖刻的沈紫悦扯着嗓子喊道：阮玲玉，你疯了吧！我置若罔闻，右手还在机械地重复着陌生的舞步——那种妖异的曲线，仿佛有另一只手在操控着我的臂骨。

    玲玉！舞团团长姚梦涵的假睫毛在强光下抖成一团，你这是疯癫的现代舞……

    这不是现代舞！我突然嘶吼起来，连自己都被这声音吓到，这是……这不是我跳的！

    眼前突然浮起十三弦的箜篌，脚底传来鎏金铜毯的触感。我看见自己身着月白舞衣，在满殿醉臣中旋转，面具下藏着一张陌生的俊美面容。

    萧辰飞这名字从齿间溢出时，连我自己都在发抖。

    记忆一片混乱，只记得我追着灵感走进了废弃城堡……

    手握着一枚发烫的玉牌，那是妈妈唯一留给我的遗物，透进缝隙的月光刺痛皮肤。锈蚀的铁门在夜风里嘎吱作响，像是有人用枯枝在玻璃上写字。我回头看了一眼爬满墙根的常春藤，那些暗红的叶片在月光下像无数只张开的血口。

    吱——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灰尘扑了我一脸。我踩着碎石路往里走，把缠在脚踝的累赘护具扔进草丛。城堡废墟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混着远处工地打桩机的轰鸣，像是现代文明和古老废墟在暗处掐架。

    舞蹈学院那帮老教授一准会拿这些废墟当发霉的案例批判一顿，我可管不了，我需要灵感，而这里......突然远处传来悠悠的玉笛与箜篌的声音。

    砰！

    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头，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抬头，赫然看见半截断碑被铁链束缚在空中，碑面的篆文突然亮起血红的光，烫得我下意识想抹去眼前幻象。

    你......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玲玉。

    断碑里传来浑厚的男声。我震惊地呆愣原地，悚然看着眼前这一幕，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话音未落，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十指勾出的指法像穿云燕掠过湖面，裙摆扫过的地方，竟扬起细密的金粉。眼前那半截断碑突然裂开，一个穿鎏金蟒袍的男人一点点的从断碑里渗出来，像墨汁在宣纸上游走。

    我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睛，这一切太过冲击认知了。只见那男人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那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被烈日暴晒的石像，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活的，是那种带着血丝却透着寒光的幽蓝。

    该死的——

    他还没骂完，我就闻到一股焦糖味。城堡废墟的石缝里，不知何时长出一朵蓝紫色的曼陀罗，花瓣上爬着银线般的纹路。我听见身后传来轻咳声——那个穿蟒袍的男人突然被定在原地，就像被琥珀封存的蚊子标本。

    呵，萧辰飞。

    声音带着磁性的钝感，像是从古井深处传来的回音。我抬眼看见废墟尽头站着穿灰布长衫的男子，他手里拿着把折扇，扇面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淡金色。

    灵韵宗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蟒袍男人叫萧辰飞正想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捏住我下巴的手指开始急速抖动，接着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听见自己的脑海里传来低沉的笑声。

    接着我的眼睛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恍惚间感觉到他的指尖顺势握住我冰凉的脖颈，却猛地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会有冰玉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你是唐宫的......

    ……

    当我再次醒来时，双眼火辣辣地疼，伸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我试着睁开眼睛，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彩排厅，墙镜里的人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