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蝼蚁之日

    第一节：十七岁的雨季

    晨跑时摔在跑道上的膝盖还在渗血，林小羽蹲在教学楼后巷，看蚂蚁排队搬运他早餐掉落的面包渣。校服裤脚沾满草屑，左腕的电子表显示7:45——距离早读课还有十五分钟，足够让三班的王浩找到他。

    林矮子又在和虫子说话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扑在后颈，古铜色手臂越过肩膀，指尖夹着半支没抽完的香烟。王浩的校裤卷到小腿，露出上周群架留下的淤青，和林小羽藏在袖口的伤痕形状相似。

    面包渣被踩得稀烂，黑色兵蚁的躯体在运动鞋底爆裂，体液渗进跑道的纹路。林小羽垂眼盯着自己的影子，比对方矮半个头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它们在走Z字形路线，是为了躲避天敌。

    呵，你爸是不是把你脑子也改造成蚂蚁了王浩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林小羽手背上，听说他在地下室养了一缸会发光的蚂蚁要不要带你去校医室检查检查脑子

    巷口传来上课铃。林小羽抓起书包往楼上跑，膝盖的疼痛混着烟疤的灼烧，让他想起昨夜父亲砸实验室的声音。三个月前，生物老师在课堂上公开嘲笑林深的纳米共生理论，说他是把人类基因和蚂蚁杂交的疯子，从那以后，王浩的拳头就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课桌上刻着不知谁留下的字：林小羽是蚂蚁变的。粉笔灰落进翻开的生物课本，停在节肢动物门的插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复眼仿佛在盯着他。班长陈雨薇的笔记本滑过过道，上面用红笔圈着重点：今晚生物实验室开放，慎入。

    第二节：生锈的密码

    晚自修结束时，暴雨正在敲打教学楼的玻璃。林小羽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是上周在父亲西装内袋发现的，齿纹间嵌着微量的荧光粉末，和实验室监控里看到的纳米机器人颜色相同。

    后巷的铁栅栏在推挤时发出呻吟，生物科技实验室的铜牌已斑驳，右下角贴着半张褪色的警告：未经许可进入者，将面临基因污染风险。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亮起蓝光，他输入母亲的忌日，金属门应声而开。

    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福尔马林与铁锈的混合气味。二十平米的空间被金属架分割，培养皿里漂浮着发着微光的蚂蚁幼虫，最中央的操作台上堆着成摞的实验报告，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第73号样本完成外骨骼初步融合，神经链接效率提升47%。

    父亲的电脑还亮着，屏保是张显微镜照片：蚂蚁触角末端的绒毛上，附着数十个银色颗粒——和林小羽昨夜在父亲袖口发现的一模一样。他刚要触碰鼠标，地板突然传来蜂鸣般的震动，最底层的培养皿接连炸裂，淡金色的液体里，无数光点正聚合成发光的漩涡。

    警告：神经链接协议异常，启动紧急净化程序。机械女声从天花板的喇叭里迸发，林小羽转身时，看见金属墙壁上伸出十二根闪着寒光的注射管，针头正对准他的心脏位置。

    第三节：蓝光中的蜕变

    逃跑时撞翻的试剂瓶在地面炸开，荧光液体泼在裤脚，布料瞬间透明化。林小羽看见自己的小腿正在消失，皮肤下透出细密的蓝光，如同有千万只萤火虫在血管里迁徙。

    爸爸！他的呼喊被吸入通风管道的轰鸣吞没。操作台突然解体，银色手提箱从夹层中跌落，箱盖翻开的刹那，整间实验室被蓝光点燃。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漩涡席卷而来，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每个光点都映出自己惊恐的脸。

    坠落感持续了整整十秒。当林小羽在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校服已变成碎片，身体蜷缩在直径半米的通风管道里——而管道的铁锈颗粒，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拳头大小。

    更可怕的是听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像巨锤敲打地面，每声震动都带着次声波的震颤。他爬向管道出口，看见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