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这是从哪来的她颤抖着问。
士兵艰难地睁开眼:一个教书先生...临死前给我的...说如果遇到...城西医馆的姑娘...就还给她...
苏绫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机械地帮士兵包扎好伤口,然后一个人跑到蓝花楹下。寒冬的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白的天空。她跪在埋信的地方,徒手挖开冻土,取出那封已经潮湿发霉的信。
信上没有多少字,只有反反复复写满的一行:沈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苏绫抱着树干痛哭,泪水滴在沈苏二字上。她不相信沈砚会死,就像不相信春风再也唤不回蓝花楹的花开。
从此,苏绫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在医馆救治伤员,在蓝花楹下等待。年复一年,树干上的刻痕渐渐被新长的树皮覆盖,只有沈苏二字因为刻得太深,依然清晰可辨。
民国十七年春,蓝花楹开得格外绚烂。苏绫已经病了许久,却仍坚持每日去树下坐坐。这日清晨,她换上了那件淡紫色的衫子,手腕上的胎记比往常更加明显。
小姐,今日风大,还是别出去了。丫鬟劝道。
苏绫摇摇头,执意要去。她走到树下,抚摸着树干上的刻字,轻声念着沈砚写给她的诗。风吹过,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雨。
待花开时,我必归来。她喃喃重复着沈砚的承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当丫鬟找到她时,苏绫已经靠在树干上永远地睡着了。她的手中紧握着那封发黄的信,脸上还带着祥和的微笑。
2
今生·寻找未拆的信
林晚又梦见了那棵树。
梦里,紫色的花瓣如雨般飘落,树下站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他背对着她,身影模糊,像是隔了一层雾气。她想走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你是谁她喊。
男人缓缓回头,嘴唇微动,似乎在说话,可她听不见。
然后,梦醒了。
林晚睁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这是她第无数次做这个梦——从她记事起,这棵树和这个男人就反复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执念。
她抬起手腕,那里有一处淡紫色的胎记,形状像一朵未绽放的蓝花楹。奇怪的是,每到春天,这块胎记就会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林晚是一名植物学家,专门研究古树名木。她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植物标本和古籍,而她的电脑里则存着全国各地的古树资料。
林博士,您又熬夜了同事小张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咖啡。
嗯,在研究一些资料。林晚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胎记上。
这胎记真特别,像朵花。小张好奇道。
蓝花楹。林晚轻声说,我查过资料,这种树原产南美,但民国时期被引入中国,在南方一些城市有栽种。
您对蓝花楹这么感兴趣
……只是觉得熟悉。林晚没有多说。
她最近在研究一座城市公园里的百年蓝花楹,据说那棵树已有上百年历史,每到春天,满树紫花如云,美得惊人。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她梦里的那棵树,似乎就是它。
周末,林晚独自去了那座公园。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公园里游人如织。她循着地图,终于在一片安静的角落找到了那棵蓝花楹。
树很高,树干粗壮,树皮斑驳,显然历经沧桑。她伸手抚摸树干,指尖触到几道浅浅的刻痕——像是被人刻意划上去的。
她凑近细看,隐约辨认出两个模糊的字:
沈苏
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