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士忌里。
接着!
江逾白抛来的美工刀在空中划出银弧。林疏桐接住的瞬间,刀刃割破掌心,血珠溅在沈冰父亲的高尔夫球帽上。那些暗红痕迹后来被制成珐琅胸针,挂在沈冰婚礼展柜最深处。
警报器响起时,林疏桐正把体温计残片塞进校服口袋。江逾白用实验服裹住她发抖的肩,他袖口残留的松节油味盖过了84消毒液。他们穿过暴雨中的樱花道时,她看见自己倒影在积水里的脸——和储物柜里那些腐烂樱花一样苍白的颜色。
你画樱花为什么不用朱砂江逾白的声音混着雨声。
林疏桐摸到口袋里的体温计残片。那些散落的汞珠正在她体温里重新凝结,像无数个微缩的太阳。
2
冰裂纹里的光(2010·夏)
蝉鸣裹着沥青路面的焦糊味涌进画室时,林疏桐正用美工刀削着炭笔。木屑簌簌落在沈冰的素描裙摆上,那些被沈冰父亲用高尔夫球杆砸出的裂痕在暮色里泛着琥珀色光晕。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拜伦诗集》,书脊夹着的体温计玻璃残片也是这样,在某个午后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沈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时,林疏桐才发现自己正跪坐在那团银灰色发丝上。那些被沈冰母亲扯断的发梢浸透了发胶,在空调冷气里凝成冰棱般的弧度。她慌忙起身,炭笔碎屑却顺着裙摆滑落,在瓷砖缝里拼出扭曲的樱花纹路。
画室顶灯突然闪烁,沈冰的笑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皮:林疏桐,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当什么画家吧她涂着樱桃红色甲油的手指划过素描本,林疏桐看见自己的脸在那些凌乱线条里支离破碎——左眼眶被橡皮擦蹭得模糊不清,右颊却保留着江逾白说她像广岛原爆幸存者的赞美。
储物柜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她藏在第三格的维C片铝箔鹤,此刻正在沈冰的储物柜里簌簌震颤。那些折断翅膀的千纸鹤是江逾白用实验室镊子粘好的,他沾着松节油的手指在她腕间停留时,消毒水味混着某种潮湿的木质香涌进鼻腔。
啪!
玻璃窗轰然炸裂的瞬间,林疏桐看见沈冰父亲皮鞋上的鳄鱼纹在月光下蠕动。男人掐着沈冰的脖子将她按向钢琴键,水晶吊灯坠落的轨迹与十年后江逾白钢笔尖洇开的墨渍完美重合。贱人还敢学钢琴男人的咆哮震得琴谱簌簌作响,沈冰锁骨处的淤青在雪纺裙下蜿蜒成河。
林疏桐的后背撞上画架,松节油罐翻倒的刹那,江逾白从监控盲区跃下的身影比任何素描都锋利。美工刀划破他手腕的声响,让她想起去年冬天在医务室打碎的体温计。水银滚落在地时,沈冰父亲情妇送来的匿名威胁信正躺在她储物柜里,腐烂的樱花标本在霉斑中渗出铁锈味。
接着!
江逾白浸血的手将素描本抛给她时,林疏桐发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那是用樱花树脂粘合的定制款,此刻正沾着暗红血渍,像极了沈冰美甲贴片上剥落的亮片。男人苍白的侧脸在应急灯下泛着青,仿佛他偷塞进她储物柜的维C片正在体内溶解。
沈冰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林疏桐看见她母亲扯下的发丝缠在男人鳄鱼皮鞋上,那些经过离子烫的卷发正以每秒两厘米的速度变黑。钢琴盖掀开的刹那,她终于看清沈冰锁骨处的咬痕——那是江逾白上周在实验室驯养的暹罗猫留下的齿印。
报警。
江逾白的声音裹着血沫,他跪在满地碎玻璃里捡拾画纸的模样,让林疏桐想起父亲葬礼上被风吹散的纸钱。沈冰父亲的高尔夫球杆砸在三角钢琴上的闷响,与三年后江逾白设计荆棘玫瑰胸针时的敲击声频率一致。
林疏桐的素描本被血浸透时,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