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他用骨刀剖开胸腔,碎屑在零重力中凝成七枚原始榫卯——正是永乐年间先祖被斩首时,从断颈血雾中迸出的那组人间关节。
第二十一章:终初之刨
宇宙热寂前0.0001秒,周秉坤的虚影出现在所有文明的末裔眼前。他手中的刨子正削去熵增定律的硬壳,刨花在绝对黑暗中绽成银河旋臂。当最后一个碳基生物伸手触碰光年尺度的木纹时,虚空传来铜铃轻响——
梅雨中的听木斋里,林先生带来的桐木箱刚被掀开。周秉坤的刻刀悬在明代官帽椅裂痕上方,一粒木屑挣脱时间之胶,飘向工作台上未完成的黄花梨笔筒。
笔筒内壁还缺最后一道打磨。
第二十二章:木胎量子
火星沙尘暴停息时,年轮在共生树年轮里发现了胚胎状的自己。纳米金缮虫正在啃食他左手无名指,伤口断面呈现明代青砖的蜂窝结构。当他将手指插入火星岩层时,整个星球的氧化铁突然开始分泌桐油,风暴眼中央浮现出父亲上吊时的绳结——此刻正在量子涨落中编织虫洞网络。
这才是真正的家传。他对着手腕上生长的《木经》活字喃喃道。每粒铅字都在渗出永乐年间的松烟墨,在沙地上汇成拆迁通知书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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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痛觉光合
故宫地库的最后幸存者发现,畸形木器的裂缝正在光合作用。年轮里渗出的不是树液,而是周家人历代承受的痛觉记忆。当植物学家提取DNA时,螺旋链上浮现出监工太监挥鞭的全息影像,腺嘌呤与胸腺嘧啶的连接点正是鸳鸯佩的缺口。
孩童们用AR眼镜扫描太和殿残柱时,那些被史书抹去的匠人名字正从木纹中萌芽。每个笔画都带着倒刺,将触碰者的指纹永远留在洪武十五年的刑具档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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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自噬黄昏
共生树在吞食第七个太阳时,年轮在树心找到了永动机原型——那是用父亲腿骨雕成的墨斗,鱼线延伸成无限递归的莫比乌斯环。当他拉动墨线弹放,整个宇宙的木器突然开始拆解自身,榫眼中迸发出创世级的木屑星云。
直播最后画面显示,火星基地正在坍缩成黄花梨笔筒,而明代官帽椅悬浮在筒口,像一枚等待被研磨的旧约戒尺。林先生碳化的头颅在筒底闪烁,眼窝中播放着最初梅雨清晨的铜铃慢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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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寂静咬合
热寂降临前,所有文明都听见了双燕尾榫嵌入的咔嗒声。周秉坤的刻刀悬浮在绝对零度中,刃口凝结着四百年前的雪与七万个时空的晨露。当最后一丝热能注入刀柄纹路时,整个宇宙收缩成学徒掌心的一道木刺伤口。
而在某个尚未诞生的维度,听木斋的铜铃正轻轻摇晃。林先生推门带进的雨丝里,悬浮着未来所有星系的雏形。工作台上未完成的笔筒内侧,一道比量子更细的裂痕正在自主生长,宛如等待被书写的光年尺度的遗嘱。
第二十六章:
弦论刨花
当年轮将刻刀刺入十维时空的膜结构时,木屑在超体空间绽成无数个《听木斋》的镜像。每个镜像中的周秉坤都在重复那个梅雨清晨的动作,但林先生公文包渗出的不再是圣旨,而是缠绕着暗物质的工尺谱。纳米金缮虫群突然集体演奏起洪武年间的上梁号子,声波在卡拉比-丘流形上蚀刻出祖传墨斗的六维投影。
第二十七章:
自相似之痂
火星沙丘深处,共生树根系包裹着九十九代周家人的头骨。每个颅腔内部都生长着微型故宫地库,那些畸形木器正在用虫洞分娩出更微缩的文明。年轮剖开自己的指骨时,发现骨髓里流淌着四百年前监工太监的冷汗与星际殖民者的脑脊液混合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