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却越来越远。云昭在黑暗中摸索,触到一片黏腻的温热——是裴烬!他的手腕仍戴着那截被她割断的镣铐,此刻正汩汩涌出鲜血。
醒醒……她颤抖着去堵他心口的伤,断簪却随着动作又深入半寸。裴烬在剧痛中睁开眼,瞳孔已经涣散。
水……下有路……他攥住云昭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玉簪……给我……
云昭将完整的玉簪塞进他掌心。裴烬却突然折断了簪头的梅花,露出中空管芯里藏着的银色细针——正是当初云昭要杀他的那根!
你一直……留着
裴烬没有回答。他反手将银针刺入自己心口断簪旁,针尾淬的毒与蛊虫相撞,竟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蛊虫嘶叫着钻出伤口时,云昭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半寸长的血虫,头部却长着张酷似郡主的脸!
走……裴烬推她转向水道,三百步……左转……
云昭却撕下衣袖扎紧他心口:要死一起死。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无数盏人皮灯笼从穹顶垂下,照亮了这个可怖的空间——百丈见方的地牢里,竖着数十个透明水晶柱,每个柱子里都悬浮着人形。云昭认出最近的那具,赫然是三年前出使燕国时暴毙的梁国三皇子!
这是……
长生樽。裴烬咳着血指向中央祭坛,燕帝用梁国皇族……炼药。
祭坛上刻着的图腾云昭认识——是母后寝殿暗格里的那种,据说能逆转生死的上古秘术。
阿曜的惊呼突然从高处传来:阿姊小心后面!
云昭旋身时,正看见郡主顺着铁索滑下。那女人心口的伤处爬满了血色蛊虫,笑容却愈发娇艳:公主可知,为何裴将军能活到现在她轻抚身旁水晶柱,因为每杀一个梁国皇族,他就多活一年啊……
裴烬突然暴起!断簪如利箭离弦,精准贯穿郡主咽喉。女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却见裴烬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你输了。
郡主倒地抽搐的瞬间,整个地牢开始震颤。水晶柱接连爆裂,那些悬浮的尸体竟纷纷睁开了眼睛!
走!裴烬拽起云昭冲向水道,硫磺……要炸了……
阿曜从石缝中探出手拉他们上去。三人刚爬出密道,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浪掀飞了整座太极殿,烈焰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跳舞——那些复活的尸体,正抱着郡主一同化为灰烬。
皇城乱作一团。云昭拖着裴烬躲进废弃的角楼,他心口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她撕开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明明可以逃的……
裴烬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他掌心那个烙印——是梁国死士的标记,日期赫然是六年前宫变那日!
阿曜……不是我救的……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溢出唇角,是你母后……用我的命……换的……
云昭的眼泪砸在那烙印上。她终于明白为何裴烬能调动赤焰军,为何他熟知梁国密道,为何他……
角楼外突然响起整齐的马蹄声。阿曜从窗缝窥视,脸色瞬间惨白:是燕帝!他根本没死!
裴烬却笑了。他蘸着自己的血,在云昭掌心画了朵梅花:记住……摘星阁……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已开始扩散。云昭发狠般咬破手腕,将血滴入他口中——梁国皇族的血能解百毒,可裴烬的喉结只是微弱地动了动。
你答应过我……她将额头抵住他冰凉的眉心,要死在阳光下的……
角楼门被撞开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正中云昭后心。剧痛中她看见燕帝的金甲卫涌进来,而阿曜正哭着将火折子扔向角落——那里堆满了硫磺。
最后一刻,云昭紧紧抱住裴烬。她忽然想起那首没念完的民谣:
碎玉可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