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他臂弯看见墙头闪过的黑影——那身法分明是梁国影卫的雁回式。
刺客!保护陛下!
混乱中,裴烬将她推进殿内。门闩落下的瞬间,云昭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和一句消散在风里的梁国方言:
昭昭,活下去。
第三章
碎玉生光
肩头的伤口渗了血,将素白中衣染出点点红梅。
云昭咬着发带,单手给绷带打结时,铜镜里突然多出一道黑影。她反手掷出银簪,来人轻巧偏头,簪子深深钉入窗棂。
公主好身手。裴烬从阴影里走出,玄色劲装被夜雾浸得发亮。他肩甲处缠着新换的纱布,隐约透出药草苦涩的气息。
云昭拢好衣襟:将军夜闯寝宫,不怕本宫喊人
寅时三刻,守卫换岗。裴烬解下腰间皮囊搁在案上,液体晃荡声里混着金属轻响,金疮药,和你要的东西。
云昭拔开塞子——浓烈的酒香中沉着一枚青铜钥匙。她瞳孔微缩,这是梁国死牢特制的簧片锁钥,齿槽形状她闭眼都能描画。
靖北王世子还活着。裴烬的指尖在案上划出三道痕,明日移刑部大牢。
这是梁国暗探用的计数密码。云昭抚过钥匙上细小的划痕,十三道,代表十三名被囚的梁国将领。她突然笑出声:将军这是要当叛国贼
裴烬的佩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亮他眼底血丝:三日前梁国使团全灭,是庆阳王的手笔。刀锋转向窗外,包括你那个扮作卖炭翁的影卫。
云昭的指甲陷进掌心。老炭翁是母后留给她的最后一位旧部。
为什么帮我她劈手去夺裴烬的刀,你明明可以...
刀柄突然调转,裴烬握住她手腕往自己心口带。云昭的指尖触及冰冷铁甲下的跳动,一下,两下,沉稳如当年梁国城墙上催战的鼓点。
我要西境布防图。裴烬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云昭猛地抽手。所谓老地方,是梁国皇宫的摘星阁。三年前离别夜,少年将军曾在那里为她系上祈福的红绳。
裴将军记错了。她背转身解开绷带,本宫现在是...
话音戛然而止。裴烬的指尖突然贴上她后背鞭伤,药膏的清凉混着他掌心的灼热,激得她脊椎发麻。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在月光下像张破碎的网,网住两人交错的呼吸。
当年你说...裴烬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变成梁国边境的方言,伤疤是星星的倒影。
云昭猛地转身,却撞进他怀里。裴烬的下巴蹭过她发顶,铠甲上的霜化成水珠滚入她衣领。这个距离太危险,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松墨香——三年前她亲自调了塞进他行囊的。
布防图可以给你。她突然扯开他衣领,指尖按在那道新箭伤上,但我要知道,燕军为何突然撤出琅琊谷
裴烬肌肉瞬间绷紧。琅琊谷是梁国最后一道屏障,燕军本可长驱直入。
因为...他的喉结滚动了下,谷中有...
殿外突然传来梆子声。裴烬闪电般退到窗边,临走前抛来一物。云昭接住,是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半朵梅花——正是当年她摔碎的那支的另外半朵。
碎玉可补。裴烬的身影融入夜色前,留下半句诗,人心...
云昭握紧玉簪。后半句她当然记得,是梁国孩童都会唱的民谣:碎玉可补,人心难圆。
五更鼓响时,她终于拧开玉簪中空的芯。里面掉出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用梁国密文写着三个字:
疫,速离。
晨光初现,云昭站在铜镜前将玉簪插入发髻。镜中人苍白如鬼,唯有簪上梅蕊一点猩红,像极了那年裴烬从战场归来,铠甲上沾的第一滴血。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