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目光落在我胸前——青玉压襟不知何时从衣领里滑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
那是和田玉他突然问。
我母亲给的。我下意识握住它,说是能压住心火。
顾言的眼神微妙地变了:我姐姐也有一块。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家人。我想起资料里写的——他姐姐死于难产,就在这家店铺楼上的公寓里。
她——
这面墙,他突兀地打断我,指向西南角,可以做成可旋转的展示架。
话题转得生硬,但我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往事,就像我从不主动提起父亲跳楼的那扇窗户。
11
施工第七天,林月白带来了威士忌。
陆沈在找你。她倚在未完工的展示台上,用拆信刀削着苹果,他发现了江漓收藏的耳环,整整七对。
我啜饮着琥珀色的酒液,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像是一种惩罚:他活该。
更精彩的是,她刀尖一挑,果皮断落在设计图上,他母亲知道江漓就是当年被她逼着堕胎的女孩,直接气到住院。
我望向窗外。
雨已经停了,夕阳将橱窗玻璃染成血色。
三年前陆沈向我求婚时,也是在这样的黄昏,他说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对了,林月白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下个月。
我猛地呛住:什么
你投递的设计稿入选了。她笑得狡黠,我擅自用你注销的心理咨询师邮箱回复的。
设计稿是我在无数个失眠夜里画的,草木染的纹理,青玉压襟的弧度,还有——我抚过图纸上那条撕裂又缝合的线条,那是婚姻留给我的疤痕。
门口传来脚步声,顾言拎着两杯咖啡进来,看见林月白时明显一怔。
这位是——
我的离婚律师。我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触感冰凉。
林月白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顾先生,听说你拒绝过所有延长租期的申请
商业原则。他语气平淡,却将咖啡往我这边推了推,但值得破例。
12
开业前一天,暴雨再度来袭。
我独自在店里调整橱窗陈列,将一件青玉色长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裙摆处绣着细密的纹路,远看像流动的水,近看却是无数个破碎又重组的心形。
这是你的故事
顾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浑身湿透,黑发贴在额前,手里却奇迹般地拿着一束干燥的樱花。
你怎么——
仓库漏水,来检查。他将花递给我,动作有些僵硬,路上捡的。
樱花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
我接过花枝,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老茧。
雨声轰鸣中,我们隔着一束不合时宜的花对视,橱窗外的霓虹灯将他的侧脸染成蓝色。
顾言,我轻声问,你相信破碎的东西能重新完整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不会得到回答。
我姐姐死前,他突然说,把她的和田玉给了我。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心跳。
她说,这块玉能保护真正需要它的人。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玉坠,裂纹处已经氧化发黑,但在我手里,它碎了。
我胸前的青玉压襟突然变得滚烫。
后来我买下这栋楼,因为这是她最后生活过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天花板,那里曾经是姐姐的卧室,但我从不敢装修楼上的公寓。
雨声中,我鬼使神差地解开颈后的细绳,将青玉压襟放在他掌心的残玉旁——两块玉的裂纹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