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砚之正倚着老梅树擦拭佩剑,听见脚步声便转身,掌心躺着片完整的樱花瓣,粉白如雪。
你总爱捡这些没用的。卡卡将玉笛藏在身后,井水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她的颈间空白与他护心镜上的划痕,在月光下拼成奇怪的图案。
怎么没用裴砚之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这是你刚才吹落的第一片花,落在我掌心时,连纹路都是朝你的方向。他张开手,花瓣上的纹路果然形成个微小的宁字——她本名姜昭宁,而卡卡这个乳名,正是他根据玉笛断音所取。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卡卡后退半步,玉笛穗子扫过井边的曼陀罗花——这种本应生长在神坛的圣花,不知何时在废井旁蔓延,花瓣在月光下泛着妖冶的红。
砚之,你可知道……她摸着颈间的空白,想起白日姜挽月的胎记,今年祭典,神坛要的是嫡女的血。话未说完,裴砚之便用剑尖挑起一片曼陀罗花瓣,任其落在她玉笛上。
我只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护心镜上的麒麟纹在月光下狰狞如兽,神坛上周公鼎的纹路,和你玉笛的暗纹一模一样。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指尖按在笛身暗纹上,昭宁,你颈间没有年轮,可每次你吹笛,神坛的圣火都会变旺——
井水下突然传来震动。卡卡猛地抽回手,发现曼陀罗花瓣落在玉笛的昭宁二字上,血色竟与母亲的刻痕融为一体。更夫的梆子声突然乱了节奏,远处传来犬吠,还有姜挽月的惊呼:姐姐!父亲在找你!
裴砚之迅速后退,佩剑入鞘的声音惊落几片梅瓣。他低头时,卡卡看见他护心镜内侧刻着行小字,模糊辨得弑神二字。而他掌心,还握着那片拼成宁字的樱花瓣。
明日祭典,我会在神坛外守着。他转身时,披风扫过曼陀罗花丛,无论发生什么,记得用《清平乐》吹三声短音——就像我们小时候,在司乐坊后厨偷喝甜酒时那样。
卡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玉笛穗子上的银铃轻轻作响。她摸向笛身暗纹,忽然发现那些被母亲用鲜血刻下的纹路,竟与白日在姜挽月颈间看见的年轮一模一样。而自己的颈间,依旧苍白如纸,仿佛神坛从未选中过她。
井水里的曼陀罗倒影突然扭曲。卡卡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沾上了花瓣的血色,在玉笛上印出个小小的曼陀罗形状——与姜挽月颈间的年轮,分毫不差。
更声渐远,司乐坊的角楼传来祭典前的钟鸣。卡卡将玉笛贴在胸前,听见笛身传来极轻的、类似心跳的震动——那是母亲的血,在提醒她,明日的祭典,或许从来不是为了敬神,而是为了……
姐姐!姜挽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异样的颤抖,父亲说,神坛年轮在你颈间显形了!
卡卡猛地抬头,看见姜挽月从月洞门跑来,鬓边的曼陀罗步摇已经掉落,颈间的年轮印记比白日更深,而自己的掌心,那朵血色曼陀罗,正在月光下缓缓绽放。
第二章:断指焚琴
司乐坊的晨钟敲过九声时,卡卡被带到神坛前的青铜鼎旁。晨雾里飘着曼陀罗的甜腻气息,她看见姜明修站在鼎后,墨色长袍上的乐徽在圣火映照下泛着血光,而裴砚之的父亲裴相,正握着鎏金断指刀,刀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神坛咒文。
司乐坊庶女姜挽月,僭越习乐,玷污神坛。裴相的声音像块生锈的铁,按《乐律典》第三十七条,当断右手小指,焚其琴,以儆效尤。
卡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姜挽月哭着冲进她的厢房,说父亲在她的竹笛里发现《血梅怨》曲谱,却在她想解释时,看见妹妹颈间的年轮印记比白日更深,几乎要爬上耳后。而自己的颈间,依旧苍白如纸。
父亲,挽月是庶女,并未触碰嫡女玉笛——她的话被姜明修的目光截断,后者正盯着她鬓边未摘的樱花,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