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像上那样,目光如炬,内心如铁,哪怕这份“铁石心肠”,是用千万人的苦难锻造而成。
德军的炮弹在午后加剧,地堡墙壁簌簌落灰,却盖不住远处传来的火光。我知道,此刻的焦土带正化作一片火海,无数像妹妹一样的平民在寒风中流浪,而他们的领袖,正在地下指挥所里签署下一道处决令。镜中的自己,后颈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暗红,与窗外的火光遥相辉映,仿佛整个苏联都在燃烧,而我,必须成为那团火焰的掌控者,哪怕双手被烧得焦黑。
黄昏时分,朱可夫带来好消息:“德军先头部队在焦土带西侧停滞,燃料补给线被切断。”他的烟斗第一次没有点燃,“他们在废墟中找不到一粒粮食,甚至连井都被投了毒。”我点头,却想起集体农庄的老井,妹妹曾在那里打水,井壁上刻着她的名字。
“这是必要的牺牲,”我对朱可夫说,也对自己说,“就像1918年的察里津,烧掉粮仓是为了不让敌人得到一粒麦子。”朱可夫凝视着我,突然敬礼:“您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斯大林,同志。”
这句话像把手术刀,剖开了内心的伪装。我知道,自己正在变成斯大林,不是因为长相或口音,而是因为必须做出的决定——那些连真正的斯大林都未必忍心做出的决定。焦土令下的双面剪影,一面是领袖的果断,一面是农民的血泪,而我,必须让所有人只看见前者,忘记后者。
深夜,地堡的座钟指向零点,我独自站在地图前,用红笔将“伊尔库茨克三号农庄”的火焰标记画得更红。妹妹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却被斯大林的照片渐渐覆盖。后颈的伤疤突然剧烈疼痛,低头看去,结痂处渗出的血,正沿着脊梁骨流淌,在元帅服下形成一片温热的阴影——那是阿列克谢·西多罗夫最后的血迹,正在焦土令的火光中,慢慢风干。
德军的炮声在远方轰鸣,却不再让人心惊。我知道,从签署焦土令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再是那个在鸡窝前捡鸡蛋的农民,而是苏联的钢铁剪影,必须在焦土与鲜血中,走出一条让敌人窒息的道路。哪怕这条路,要踩着无数像妹妹一样的平民的希望,也要坚定地走下去——因为这是斯大林的使命,也是替身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