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夜的呵护

    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像断线的珍珠帘，苏夏望着写字楼下来往的伞花叹了口气。手机屏幕显示20:47，最后一班地铁还有23分钟。

    说好带伞来接我的...她摩挲着实习生工牌，指尖停在置顶对话框。远处忽然有人影冲破雨幕，白衬衫湿成半透明贴在身上。

    林阳扶着膝盖喘气，刘海滴着水：我去老房子取...取这个...他掏出塑封的笔记本，内页贴着两张游乐园门票，字迹被水洇成蓝色云朵。

    你傻啊！苏夏扯过自己的羊绒外套裹住他发抖的肩膀，摸到内袋里融化半截的牛奶糖——那是上周吵架时她随手扔进垃圾桶的。

    便利店暖光里，两双交叠的手同时握住了温热的关东煮纸杯。

    便利店玻璃上的雨痕被霓虹染成彩色河流，苏夏的指尖悬在林阳手背上方。他蜷在塑料椅上的样子像只湿漉漉的鸵鸟，后颈还沾着片银杏叶——那是他们初遇时铺满校园情人坡的落叶。

    先喝这个。她把关东煮汤推过去，余光瞥见日记本边角翘起的贴纸。那是迪士尼烟火大会的纪念贴，去年跨年夜林阳排了三个小时队才买到。当时她因为急性肠胃炎倒在园区长椅，恍惚间只记得有人背着她狂奔时，羽绒服拉链硌得脸颊生疼。

    林阳突然剧烈咳嗽，塑料桌跟着震动。融化的糖从日记本夹层滑落，在桌面拖出粉红色尾迹。苏夏这才看清他嘴唇发紫：你绕路去城西老房子了

    房东说月底要拆迁...他试图用纸巾吸干日记本上的水渍，纸面却显出深浅不一的斑块。去年生日写的那页浮起毛边，钢笔画的生日蛋糕晕成蓝色漩涡，就像此刻他眼底摇晃的星光。

    苏夏扯开他的衬衫纽扣，腹部刀疤在暖气片烘烤下泛着潮红。这是大三那年林阳送外卖出车祸留下的，他躺在ICU时手机屏保还是她赌气设置的丑照。此刻那道凸起的疤痕随呼吸起伏，如同他们爱情地图上的等高线。

    把红糖姜茶喝了。她脱下及膝袜裹住林阳冰凉的手，袜口的小雏菊刺绣蹭过他腕间的青紫——那是在快递站搬重物留下的淤伤。林阳突然抓住她脚踝，掌心的茧子磨得皮肤发烫：别光脚踩地，你上个月痛经晕倒过。

    自动门开合间卷进潮湿的风，苏夏望着收银台前排队的夜归人。穿西装的男士在买解酒药，妆容斑驳的女孩正加热冷掉的便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正在笨拙地相爱呢她轻轻贴上林阳汗湿的额头，尝到雨水、铁锈和便利店关东煮汤的咸涩。

    回家路上积水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月光，林阳把外套撑成伞状罩住两人。经过24小时药店时他忽然僵住，玻璃橱窗映出苏夏光裸的小腿，上面粘着几根金色纤维——是他那件被雨泡褪色的旧毛衣。

    明天我去给你买长筒袜。他声音闷在布料里，转正后总要穿得体面些。

    苏夏踩进路面积水，溅起的水花惊散鸽子群。她知道林阳又偷偷往她通勤卡充了值，就像知道那本日记本第37页夹着她随手涂鸦的咖啡店转让广告。上周路过倒闭的店铺时，林阳在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前站了很久，风掀起他磨破的衬衫下摆。

    老旧居民楼电梯停运，他们在楼道里数着彼此的呼吸声攀登。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照见墙面上用铅笔画的刻度线。林阳伸手挡住某处：别看。但苏夏已经认出那行褪色的小字——夏夏长到1米62啦，旁边还画着歪扭的蛋糕，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他摸黑来画的。

    推开门刹那，玄关的智能音箱自动播放《City

    of

    Stars》。合租室友留的便签贴在冰箱：姜茶在保温壶，醒酒汤在微波炉。林阳的喷嚏声惊醒了窗台的多肉，苏夏看着那盆熊童子想起这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当时他捧着摔裂的陶盆在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