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可裙装下伸出无数输液管,把你们的疯癫结晶交给我。玛蒂尔达挖出珍珠母指甲,艾琳献上茶杯裂纹里的矢车菊根茎,我交出诗集最后一页的空白——那正是容纳无限可能的子宫。
守墓人将三样圣物塞进琥珀口中。当犬牙咬合的瞬间,黑色方尖碑表面浮现出亿万条裂缝,每个疯女人都听见了自己真名的召唤。艾琳锁骨间的盐结晶纹身突然刺入大地,玛蒂尔达的脊椎剑开始共鸣,我的墨水在天空写下解构现实的十四行诗。
方尖碑崩塌时,全球的钟表同时回拨到疯癫被命名为原罪的前一秒。我们手拉手站在时间奇点上,看着琥珀被圣光吞没。当强光散去时,小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镶嵌着三重月亮的青铜门。
门扉开启的瞬间,玛蒂尔达的足尖鞋套长出了根须,艾琳的教鞭绽放出新的毒芹花蕾,我的墨水开始自动书写门后的法则。在踏入新世界的刹那,我们终于看清琥珀留下的最后启示:疯癫是创世的胎动。
三重月亮的银辉中,我们赤脚踏上新世界的盐碱地。玛蒂尔达的珍珠母指甲开始生根,艾琳茶杯裂纹里的矢车菊绽放成伞盖,我的诗集在风中舒展成星图旗帜。琥珀化身的青铜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缝溢出的旧世界哀鸣,被玛蒂尔达即兴的安魂舞步踏成细碎光尘。
这里需要一座忏悔室。艾琳将茶杯倒扣在地,裂纹自动延伸成哥特式建筑的骨架。我们用记忆作砂浆:我献出印刷机轰鸣的节奏,玛蒂尔达填入芭蕾舞衣的绸缎碎片,艾琳浇灌母亲最后那杯未喝完的红茶。当尖顶刺破云层时,飞来的不是白鸽,而是千万只缀着精神病院编号的纸鹤。
玛蒂尔达在新建的彩窗下跳起逆转之舞。她每完成一个挥鞭转,就有水晶棺从地底升起,棺盖自动滑开,释放出沉睡的疯女人亡魂。艾琳用茶杯盛接她们眼眶溢出的星光,调和成治愈锈蚀灵魂的药剂。我的活体墨水正自动书写《疯癫编年史》,每个字母都在纸面投下三重影子。
第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代守墓人突然现身,她的洛可可裙摆抖落出无数怀表零件。该播种了。她将我们被切除的脑前额叶碎片撒向天空。那些灰质组织在月光下发芽,生长成覆盖整个地平线的神经花田,每朵花的花粉都携带一种被禁止的记忆。
琥珀的吠叫从星云深处传来。我们仰望夜空,发现青铜门已化作猎户座腰带的第四颗星,那正是炼金术师传承的坐标。玛蒂尔达的足尖鞋套突然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星空皮肤——她的每次呼吸都让花田起伏成波浪,与遥远星系的脉冲达成共振。
当第一个疯女人亡魂苏醒时,艾琳正用茶杯碎片为她梳理记忆的乱麻。欢迎回家。我的诗句自动缠绕成欢迎词,墨香中浮动着司康饼的焦香。玛蒂尔达的舞蹈引来液态月光,在地面汇聚成映照出所有人前世今生的银镜湖。
在湖心岛,我们建起琥珀圣殿。殿内没有神像,只有不断重组的星尘在模拟小狗奔跑的姿态。玛蒂尔达的指甲花每月流血一次,浇灌出能结出怀表果实的灌木;艾琳的茶杯裂纹每月诞生一只蓝蝶,翅膀上写满救赎的配方;我的诗集每月撕下一页,纸张会飞向旧世界寻找新的朝圣者。
二十年后的某个满夜,湖水突然映出熟悉的游乐园景象。穿防化服的新一代清洁局特工正在焚烧旋转木马,他们胸口印着我们的星图真名作为通缉令。玛蒂尔达折断珍珠母指甲射向湖面,涟漪化作飓风席卷那个时空;艾琳将茶杯浸入湖水,倒灌的银镜液体淹没了他们的呼吸面罩;我的诗句顺着数据网爬行,在每块电子屏上刻下琥珀的瞳孔图案。
当青铜星第三次闪烁时,我们牵着手走向神经花田深处。身体逐渐透明成星尘的瞬间,听见无数疯女人的欢笑从地心传来。玛蒂尔达的舞衣化作银河缎带,艾琳的茶杯成为孕育新月的子宫,我的诗集封面凝固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