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病历单上的霜降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林晚晚正把病历单折成纸船。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七年前顾沉舟为她折的那只千纸鹤,被秋风吹散在雕花铁门后。
林小姐,您的手术......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医者特有的怜悯,最好能在年底前安排。
纸船的棱角划破指尖,血珠渗进纸面的晚期二字。她想起上个月在慈善晚宴上,顾沉舟握着苏晴的手说这是我未婚妻时,袖口那枚她亲手绣的银杏袖扣。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带着体温穿过七年时光,却穿不透人心。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医院护工发来的消息:夫人今天摔了花瓶,一直喊您小名。林晚晚捏紧纸船,指节泛白。母亲在精神病院度过的第三百二十七天,顾沉舟的订婚宴定在第七天后。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走廊,她听见熟悉的皮鞋声在转角处顿住。白色衬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是方才在花园被苏晴故意推搡所致。顾沉舟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校徽项链——那是他高中时从自己脖子上扯断又亲手戴上的,此刻正硌得锁骨生疼。
沈舟哥,找你好久。苏晴的高跟鞋敲在地面,红色指甲攀上他的手腕,陈阿姨说晚宴名单还要添几个商界新贵,你看......
她的声音在看见林晚晚时陡然尖锐:你怎么在这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单边缘,林晚晚听见自己说:来看妇科,毕竟顾先生上个月在我房里留的东西,总要查清楚。
苏晴的耳光落在脸上时,顾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记得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也是这样倔强地咬着唇,任雨水混着泪水从下巴滴落,却不肯说一句软话。那时他刚接手顾氏,父亲的病历单上写着肝癌晚期,而她的录取通知书躺在被撕成碎片的全家福上。
林晚晚!他的声音混着怒意,却在看见她颈间的红痕时突然哽住。苏晴的指甲上还沾着碎钻,此刻正刺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护工的电话再次响起,林晚晚转身时病历单从掌心滑落。顾沉舟弯腰拾起的瞬间,瞥见卵巢癌晚期的诊断,墨色在视网膜上炸开。纸船的折痕刺痛指尖,他想起她总说自己名字里的晚字像霜降,如今真的要在他生命里降下一场永远化不开的雪。
第二章
银杏巷的初雪
订婚宴前三天,林晚晚在银杏巷遇见顾沉舟的母亲。老人柱着拐杖站在老槐树下,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七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她攥着自己的手腕说:沉舟父亲需要沈家的骨髓配型,你哥哥的公司还在我手里握着——
沉舟最近总梦见你折千纸鹤。顾母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叶,当年你报考医学院,他偷偷在志愿表上改了专业代码......
巷口传来汽车鸣笛,苏晴的跑车停在斑驳的墙前。林晚晚看着顾沉舟下车,西装袖口闪过那枚银杏袖扣。七年前她在病房守了三天三夜,用绣绷在他校服上绣下这枚叶子,那时他说:等我毕业就娶你,我们住在有银杏树的院子里。
晚晚姐要来看我们的婚纱照吗苏晴挽住顾沉舟的手臂,指尖划过他喉结,沈舟哥说我穿鱼尾婚纱像美人鱼,你说是不是
相机的闪光灯在巷口炸开,林晚晚看见顾沉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七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被父亲的秘书拖走,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挽留。那时她不知道,他父亲的手术同意书上,家属签字栏写着苏晴的名字。
林小姐,您母亲今天试图撞墙。护工的短信弹出,屏幕映出她发白的脸。转身时撞上顾沉舟的胸膛,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消毒水味,像极了那年她在医院走廊晕倒时,他抱着她跑向急诊室的温度。
让开。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听见他说: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