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了!
王桂芬的花头巾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她扯着冯晨晨的胳膊往地上拽:大学生就是骚,怀孕了还不安分!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冯晨晨看见何楠站在不远处,手里夹着烟,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诊断书——原来他们一直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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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想解释,却被王桂芬一巴掌扇在脸上。
王桂芬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摔在她身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是她藏在枕头下的孕期食谱,夹着张林小薇寄来的上海招聘广告。
勾搭城里男人就算了,还想把我孙子拐到大城市王桂芬的指甲掐进冯晨晨手腕,我告诉你,这孩子生下来就得拴在老何家户口本上,哪儿也别想去!
何楠终于走过来,却只是把诊断书塞进冯晨晨手里:大夫说你得静养,以后别瞎跑了。
他的语气像在交代工地的杂工,冯晨晨突然觉得可笑——原来静养的意思,是把她锁在那间漏风的偏房里,每天灌着益母草,等着生下一个男孩,重复王桂芬的人生。
回到家,王桂芬就把冯晨晨的衣物全扔进偏房。
好好安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王桂芬锁上门时,阳光从门缝里挤进来,照在冯晨晨昨天偷偷藏起的验孕棒上——那条线已经浓得像要滴出血来。
深夜,偏房的窗棂被风吹得哐当响。
冯晨晨摸着墙上的裂缝,想起大学时和林小薇挤在宿舍看《简爱》的夜晚。
你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小薇当时啃着苹果说,哪怕从头再来。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她慌忙摸出来——是林小薇发来的消息:晨晨,我明天去你们那儿出差,见个面吧。
屏幕裂缝里,小薇的自拍笑得灿烂,身后是上海外滩的夜景,摩天大楼的灯光像碎钻撒在黄浦江上。
冯晨晨摸出藏在褥子下的银行卡——里面是她大学期间做兼职攒的三千块。
指尖抚过卡面上的银联标志,她听见隔壁传来王桂芬的鼾声,何楠的咳嗽声像破风箱。
凌晨三点,月亮钻进云层里。
冯晨晨摸到窗边的旧梯子,铁锈蹭在手上,像干涸的血迹。
偏房的锁芯在她用发卡撬动时发出轻响,王桂芬的鼾声突然停了半拍,又继续响起。
夜风裹着槐花香,她深吸一口气,踩着梯子往下爬。
后腰的坠痛突然加剧,她攥紧梯子,眼前闪过产科宣传画上那一家三口——现在,她要为自己和孩子挣一个真正的家。
县城汽车站的霓虹灯在黎明前格外刺眼。
冯晨晨攥着车票,候车厅的塑料椅冰得她屁股发疼。
身后传来熟悉的布鞋声,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王桂芬举着鸡毛掸子,正穿过检票口。
跑你能跑到哪儿去王桂芬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楠子供你读书时,你就该知道这辈子都是老何家的人!
鸡毛掸子抽在冯晨晨背上,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售票窗口的金属台。
剧痛从下腹炸开,冯晨晨看见鲜血顺着裤腿流下来,在瓷砖上汇成小水洼。
王桂芬的叫骂声突然变了调,何楠的烟味混着血腥味涌来,她听见自己说:别碰我......
意识模糊前,她看见林小薇冲进候车厅,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小薇的手很暖,替她擦去脸上的冷汗,手机里传来120的调度声。
冯晨晨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突然笑了——原来真的有人会在黑暗里拉住你,哪怕你已经快被深渊吞没。
坚持住,晨晨。林小薇的声音像大学时帮她补课时那样温柔,我们去上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