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不知该如何回应。在北京，她手下有二十人的团队，年薪六位数。而现在，一个基层宣传干事的职位竟成了香饽饽。

    小张又热情地介绍了营区的各种生存技巧：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服务社哪天进货，洗衣房什么时间人最少。许楠点头应着，心思却飘到了千里之外。

    送走小张后，许楠决定出门走走。营区比她想象的大得多，除了训练场和办公楼，还有一个小型服务区，包括超市、邮局和银行。走在路上，不断有士兵向她敬礼，称呼她嫂子，让她浑身不自在。

    服务区尽头有一栋两层小楼，门口挂着文化活动中心的牌子。许楠推门进去，发现一层是图书馆，二层似乎是会议室。图书馆很小，书架上大多是军事和政治类书籍，角落里有一排文学类藏书，落满了灰尘。

    需要帮忙吗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许楠转身，看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站在借阅台后。

    我只是随便看看。许楠说。

    新来的家属吧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刘芳。女人微笑着，你可以办张借书证，一次能借三本。

    许楠随手抽出一本《战争与和平》，翻开扉页，发现上次借阅记录是两年前。

    这里看书的人不多，刘芳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大部分家属更愿意打麻将或者看电视。

    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许楠问。

    十五年啦。刘芳推了推眼镜，我丈夫是后勤部的王部长。开始我也闲不住，后来发现读书能让人平静下来。

    十五年。许楠无法想象自己十五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刘芳一样，成为这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的一部分

    她办了一张借书证，借了那本《战争与和平》。走出图书馆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远处训练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口号声震天响。许楠站在树荫下，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到家属楼时，她看到程铮站在门口，正在和几个军官说话。看到她走近，程铮朝她点了点头，但没有中断谈话。许楠默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其中一个军官说：...这次演习上面很重视，程营长你得亲自带队...

    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饭菜香。餐桌上放着几个饭盒，里面是食堂打来的午餐。许楠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她在餐桌前坐下，机械地打开饭盒。红烧肉、青菜和米饭，看起来还不错。

    程铮过了半小时才回来，脸上带着疲惫。

    上午去哪了他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图书馆。许楠简短地回答。

    哦，刘管理员人不错。程铮洗了手，在她对面坐下，演习的事定下来了，下周一开始，我得提前去准备。

    许楠抬起头：要去多久

    半个月左右。程铮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李干事，或者隔壁赵连长爱人。

    许楠盯着碗里的肉，突然没了胃口：所以你又要走了我刚来一周。

    这是工作，楠楠。程铮的语气变得生硬，我是一名军人。

    我知道！许楠放下筷子，我知道你是军人，知道你有职责。但你能不能哪怕一次，把我放在第一位

    程铮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申请随军就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但在一起不意味着我要放弃我的责任。

    那我呢我的责任是什么每天等你回来学着适应一个根本不想要的生活许楠的声音开始发抖。

    程铮深吸一口气：我们先吃饭吧，下午我还有会。

    又是这样。每次谈话触及核心，他就选择回避。许楠站起身，拿起那本《战争与和平》走进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她躺在床上，书摊开在胸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的口号声、脚步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