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88年周晓阳声音发颤。
周...建军周晓阳试探着叫道。
年轻人瞪大眼睛:你认识我
周晓阳大脑飞速运转。他穿越了,而且遇到了18岁的父亲。按照家族相册里的记载,1988年的父亲应该刚从技校毕业,在春城第二纺织厂当机修工。
我...我是你远房表哥。周晓阳急中生智,从广州来的,你爸周爱国是我表叔。
周建军挠挠头:我爸没提过啊...
远房亲戚嘛!周晓阳拍拍裤子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从内兜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这是爷爷生前最爱的牌子。他递给周建军一支,对方眼睛立刻亮了。
广州来的就是不一样!周建军美滋滋地点上烟,态度明显热络起来,表哥怎么称呼
周...周向阳。周晓阳临时改了个相近的名字,你叫我阳子就行。
两人沿着铁轨往厂区走,周晓阳这才注意到远处墙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巨幅标语。几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骑着二八自行车呼啸而过,车把上挂着的双卡录音机正放着崔健的《一无所有》。
建...建军,你们厂最近效益怎么样周晓阳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吧,就是三车间那批苏联机器老出毛病。周建军吐着烟圈,对了阳哥,你大老远来春城干啥
周晓阳正绞尽脑汁编理由,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路边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开始播放《社会主义好》,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妇女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坏了,要赶不上食堂开饭了!周建军一把拉住周晓阳的手腕,走,带你去尝尝我们厂的酱排骨!
纺织厂食堂比周晓阳想象中热闹得多。几十张长条桌边坐满了穿工装的男女,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空气中弥漫着炖白菜和猪油混合的香气,让周晓阳莫名想起小时候爷爷带他去厂里玩的场景。
建军!这谁啊长得跟你挺像。一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周晓阳。
我表哥,广州来的。周建军得意地介绍,阳哥,这是我们厂花张丽,三车间接线工。
周晓阳点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父亲常提起的厂里最漂亮的姑娘。他注意到周建军看张丽的眼神发亮,突然记起母亲曾经酸溜溜地说过,父亲年轻时暗恋过厂里一个姓张的姑娘。
排队打饭时,周晓阳发现食堂墙上贴着每人限购一份荤菜的通知。轮到他们时,周建军豪气地要了两份酱排骨和三个馒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饭票。
阳哥,广州现在什么样听说满大街都是录像厅周建军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问。
周晓阳差点脱口而出比这破厂区强一万倍,赶紧改口:还行吧,就是人多车多。
我攒了半年工资想买台双卡录音机。周建军压低声音,下个月厂里文艺汇演,我们闪电乐队要表演《黄土高坡》,没个好音响可不行。
闪电乐队周晓阳在记忆里搜索,父亲确实提过年轻时组过乐队,但从来没说过名字。照片上那几个穿着喇叭裤、抱着吉他的年轻人,原来就是...
你玩什么乐器周晓阳问。
主唱兼节奏吉他!周建军眼睛放光,我们还有键盘手李强,贝斯王强——他俩不是亲戚,鼓手赵卫国是机修班的。
吃完饭,周建军坚持要带周晓阳去参观他们的排练室——实际上是厂区边缘一间废弃的锅炉房。推开门,呛人的灰尘中,周晓阳看到几把掉漆的乐器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墙上贴满了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明星海报,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崔健抱着吉他的照片。
怎么样周建军骄傲地问,仿佛在展示什么豪华音乐厅。
周晓阳正想违心夸几句,目光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