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失去它意味着什么。我们把战争想象成骑士的决斗，英雄的冲锋，却忘了它本质上是杀戮，是毁灭，是人间惨剧。

    他指着策划案：我不是要美化暴力，更不是要宣扬战争。恰恰相反，我就是要用最真实的、最不加修饰的残酷，去展现战争的本来面目。只有让人们真正感受到那种痛苦、绝望和恐惧，他们才能真正理解和平的可贵，才能真正明白‘反战’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分量。

    我需要你的画笔，小满姐。喻阳的目光恳切而灼热，不是去画那些阳光明媚的幻想乡，而是去描绘最真实的战场。泥泞的战壕，冰冷的枪械，破碎的掩体，还有……那些在炮火中挣扎、牺牲的普通士兵。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绝望，以及他们在绝境中闪耀的、微不足道却又无比伟大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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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满沉默了。她看着喻阳眼中那近乎偏执的火焰，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仿佛带着血腥味的策划案。她内心理智的部分在疯狂呐喊：这太冒险了！这不合时宜！这肯定会失败！

    但另一部分，那个属于艺术家的、追求真实和表达的灵魂，却被喻阳的话语隐隐触动了。她画过无数虚假的繁华，却从未触碰过如此沉重而真实的黑暗。

    ……我需要时间考虑。良久，她低声说道，声音依旧有些发颤。

    好。喻阳点点头，没有再逼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业项目。对我来说，这更像是一种……赎罪，或者说，一种责任。

    他转身离开，留下苏小满一个人呆坐在工位上，对着那份策划案，久久失神。

    5.

    三天后，就在喻阳几乎以为苏小满不会加入时，她主动找到了喻阳。她的眼圈有些发黑，显然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苏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关于你提到的那个……‘无名高地’。虽然公开信息很少，但我托朋友找到了一些……嗯，内部档案的片段。还有一些老兵的回忆录，虽然不是直接描述那场战役，但能感觉到……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能感觉到，你策划案里写的那些，可能……还不够残酷。

    喻阳心中一震，看向苏小满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这个一直沉浸在唯美幻想世界的姑娘，这几天显然经历了某种认知的颠覆。

    我看到一张照片，苏小满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冬天，战壕里，几个士兵依偎在一起，身上盖着破烂的棉袄……说明上写，他们是在睡梦中被冻死的。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嗡鸣。

    还有记录说，为了守住阵地，弹药打光了，士兵们就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的坦克……甚至，用石头砸。苏小满抬起头，眼眶泛红，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喻阳，你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不应该被忘记。如果画笔也能成为刻刀，把这些真实刻进人们的记忆里，那我愿意试试。

    她将手中的几张新画的草图递给喻阳。不再是阳光明媚的幻想乡，而是阴冷、泥泞的战壕，扭曲的铁丝网，以及士兵们在炮火下蜷缩的、模糊却充满力量的背影。笔触粗粝，色彩压抑，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我加入。苏小满斩钉截铁地说，但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环境、装备、还有……人的状态。

    喻阳看着那些草图，看着苏小满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资料会有的。他郑重地点头，谢谢你，小满姐。

    别谢我，苏小满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笑，就当是……给那些无名英雄，画几张迟到的素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