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跪下,冷汗顺着胖脸往下淌:公子饶命!实在是......实在是今年木炭价涨了三倍,小老儿也是没法子......
木炭涨价萧景琰眸色一沉,安庆府大水,该是木炭滞销才对。
公子有所不知。卖炭翁突然哽咽,安庆来的炭船都被漕运衙门扣了,说是要充作修堤用料......
萧景琰手中折扇啪地合拢。赵砚青见状,拎起掌柜的后领:走,带我们去炭仓看看。
后院里堆着几十个麻袋,萧景琰划开一袋,上等银骨炭滚落出来。李德全凑近细看,忽然咦了一声:这炭印......是官窑的标记。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砚青按住剑柄:公子,漕运衙门的巡丁来了。
第二章·市井智慧
漕运巡丁的牛皮靴踏碎后院青砖时,萧景琰正将半块银骨炭揣入袖中。赵砚青闪身挡在皇帝面前,五指扣住腰间软剑的鲛皮柄,却发现这些佩着雁翎刀的皂衣差役并未佩戴漕运衙门的铜腰牌。
周掌柜好大的胆量。领头络腮胡用刀鞘挑起地上的炭灰,靴底碾过麻袋裂口处露出的官印,私贩官炭该当何罪话音未落,两个差役已经反剪住茶楼掌柜双臂,铁链哗啦作响。
萧景琰眯起眼——那麻袋官印分明被炭灰遮掩过,这些巡丁却像早知内情。他折扇轻敲掌心,忽然笑出声:这位差爷怕是误会了,这些炭......
公子慎言!络腮胡刀锋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左颊蜈蚣状的旧疤,漕运上的事,可不是你们这些外乡人能掺和的。说着朝赵砚青腰间鼓胀的荷包瞥去,拇指与食指暗暗搓动。
李德全正要摸钱袋,却被萧景琰一个眼神止住。年轻的帝王忽然抓起把炭粉抹在脸上,粗着嗓子嚷道:差爷明鉴!我们都是来买炭的客商,这黑心掌柜说要给咱们看货,谁成想是官窑的东西!
卖炭翁呆立当场,赵砚青会意,立刻扯着嗓子帮腔:就是!咱们从并州来贩马,哪晓得京城水深!说着故意露出塞满草料的钱袋,沉甸甸的铜钱撞击声让络腮胡眼神发直。
既是外乡人......络腮胡的刀缓缓归鞘,靴尖踢了踢麻袋,按漕运司新规,举报私贩官炭者,可得三成赃物折现。
萧景琰装作惊喜模样,从钱袋抓出把铜钱往差役手里塞:多谢差爷指点!只是咱们急着回程,这些炭......
好说。络腮胡掂了掂铜钱,示意手下放开掌柜,酉时三刻到漕运码头,找穿绿靴的刘书办。他临走前突然转身,刀刃般锋利的目光刮过萧景琰染黑的指节,公子这抹炭的手艺,倒像是常做粗活的。
待马蹄声远,赵砚青反手扣住瘫软的掌柜命门:说说吧,官炭怎会到茶楼后院
是...是漕运司的吕主簿。掌柜的涕泪横流,每月初三逼着我们这些商户认购官炭,说是给河工取暖用,可那些炭船分明往反方向的西山去......
萧景琰突然打断:你柜上的君山银针,掺了三成陈年普洱末。他指尖拈起从雅间顺来的茶渣,这种以次充好的把戏,不像寻常商贾能做的手笔。
掌柜的浑身剧震,浑浊老眼里突然迸出异样光彩。他挣扎着爬向墙角青砖,指甲抠进砖缝猛地一掀——暗格里躺着一包用油纸裹着的茶饼,碧色茶毫在光线下宛若初春新雪。
这才是真正的明前银针。老人颤抖着撕开茶饼,陈年茶香顷刻盈室,安庆府翠云山三十六道茶垄,如今就剩这一饼了......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初夏的雨说来就来。萧景琰望着茶饼上贡御朱印,想起半月前安庆知府进贡的新茶奏折,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雨幕中,漕运码头的方向隐约传来货船启航的号子声。
赵护院,去找条舢板。萧景琰将茶饼揣入怀中,暴雨打湿的额发下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