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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将绣片收入怀中,起身时晃了晃。

    十年光阴原来这样轻,轻得像枝头一片雪,说化就化了。

    2

    血蛊

    腊月廿八,镇北将军府送来聘礼那日,我在城郊乱葬岗捡到昏迷的裴昭。

    他玄色劲装被血浸透,背上箭伤深可见骨。

    我背他回药庐时,他滚烫的额头贴在我后颈,呓语间全是阿宁。

    我攥紧腰间药囊,想起昨日路过侯府,正见阿宁踮脚为裴昭系披风。

    朱红斗篷衬得她肤光胜雪,而裴昭低头时,唇瓣堪堪擦过她眉心。

    银针在火上烤得发红,我望着裴昭苍白的脸。

    只需偏半寸,这根针就会要了他的命。

    可阿宁含泪的眼睛忽然浮现在眼前——十岁那年她出痘症,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袖子哭:景明哥哥,阿宁会不会死

    金针颤抖着刺入穴位。

    两个时辰后,裴昭的呼吸终于平稳。我望着案上跳跃的烛火,忽然笑出声来。原来有些习惯,比爱更刻骨。

    正月初六,阿宁踹开药庐的门时,我正在煎最后一帖药。她鬓发散乱,眼底布满血丝,扑上来攥住我衣襟的手冷得像冰:救他......景明哥哥,求你救救裴昭哥哥......

    药罐在炉上咕嘟作响。

    我望着她裙摆沾着的雪泥,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她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袖子哭求。

    那时她父亲要将她许给吏部尚书家的痴儿,我连夜背着她逃出侯府。

    她在颠簸的背篓里抽噎:景明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此刻她仰着脸,泪水顺着尖俏的下巴往下淌,却比那年更绝望百倍。太医说......说要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用我的!用我的血救他!

    掌心下的心跳又急又乱。

    我垂眸看她腕间金镶玉镯——那是裴家聘礼中的一件。当日八抬大轿路过药庐,唢呐声里我雕着木簪,刻刀划破虎口都未察觉。

    你气血两虚,取心头血会要命。我抽回手,药勺在罐中慢慢搅动,况且......我望着腾起的热气,你并非他至亲。

    她浑身一颤,踉跄着后退半步。窗外北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将她单薄的身子吹得摇摇欲坠。忽然她屈膝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我手中的药勺跌落在地。

    求你......她伏在地上,肩头颤抖如风中枯叶,我知道你通晓巫医之术......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药罐发出刺啦声响,沸腾的药汁漫出来浇灭火苗。我望着她发顶那支金步摇——从前她总嫌金银俗气,只肯戴我送的木簪。此刻凤嘴里衔着的东珠晃啊晃,晃得人眼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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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要你的心头血呢

    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出希冀的光:现在就取!说着竟去拔发间金簪。我一把攥住她手腕,簪尖已刺破肌肤,血珠子顺着雪白腕子往下淌。

    我要你的心头血。我听见自己声音冷得像檐下冰棱,但不是现在。

    她眼底的光倏地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切的痛楚:你要......什么时候

    我弯腰拾起药勺,在清水里慢慢冲洗:待你与裴昭成亲那日。

    她跌坐在地,像被抽去脊梁的偶人。良久,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比哭更凄厉,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好......好......她撑着桌角起身,踉跄着往外走,三月初六......你来取......

    门扉开合间,风雪卷进来一片红。我俯身拾起,是块撕碎的喜帖。金粉勾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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