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将两人的命数缝成破败的锦缎。
那年你撕了婚书,可知道我把碎屑都吞进了肚子她笑着解开衣带,心口疤痕盘踞如蜈蚣,它们在这里长了根,每次心跳都疼得像是要把你吐出来......
惊雷劈开雨幕时,她倒进我怀里,体温透过袈裟传来,竟比雪还凉。
我摸到她袖中冰凉的瓷瓶,上头忘情散三个小篆,正是我离开苗疆前的手笔。
真傻......她将瓷瓶贴在我心口,你炼的药,我怎么会认不出呢......青丝混着白发缠上佛珠,她最后的气息拂过耳畔:下辈子......我们不做青梅竹马......做对寻常夫妻......
山雨裹着纸灰盘旋而上,像场迟来的雪。
我拾起她掌心的半块玉佩,对着墓碑重重一磕。
玉石碎裂的声响中,二十年前冷宫那场大火终于有了温度——原来兜兜转转,我们都困在那夜的雪里。
7
春迟
今晨扫塔时,我在石缝里发现株白梅。
小沙弥说昨夜有香客在此徘徊,斗篷上落满霜花。
我摩挲着花瓣上的冰碴,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个小姑娘曾将梅枝插在我鬓边:景明哥哥比花还好看。
山阶下传来细碎脚步声。
绯衣女童蹦跳着来讨供果,腕间金铃撞出清响。
当她仰起脸笑时,眼底星河与故人重叠:大师的佛珠真漂亮,像冻住的眼泪。
春风拂过塔铃,檐角残雪簌簌而落。
我望着掌中融化的雪水,终于明白老住持当年的话——有些雪看似化了,其实是渗进了轮回的缝隙,等着在来世某个清晨,重新凝结成谁眉间的霜。
番外·玉烬
裴昭篇·错局
我接过暗卫递来的密信时,剑穗上的白玉环正巧磕在砚台边。
裂痕从昭字中间横贯而过,像极了沈宁当年摔碎的那块玉佩。
将军,侯府的眼线说,陆景明昨夜又翻墙进去了。暗卫的声音压得很低,要不要......
狼毫笔尖悬在宁字上方,墨汁滴落染污了信笺。
我望着窗棂外那株病梅,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
沈宁蜷缩在我马前,发间别着支粗糙的木簪,眼里却燃着淬毒的火光:你答应过,只要我嫁你,就放过他。
彼时我刚从北疆回来,铠甲上还沾着匈奴人的血。
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景明哥哥,正是先帝临终前要我诛杀的妖星。
密旨上的朱砂印艳如她嫁衣,而我心口的旧伤,每到雪天仍会渗出她喂我的毒。
继续盯着。我将密信凑近烛火,别让夫人察觉。
火舌卷过巫医二字时,我摸了摸枕下的匕首。
这柄淬了蛊毒的短刃,是沈宁送我的新婚贺礼。她替我系刀鞘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喉结:将军可要当心,这毒见血封喉。
她不知道,我早在她及笄那年就饮过此毒。
那年我奉命监视陆景明,却在侯府后院撞见沈宁踮脚为他整理衣领。
她指尖沾着梅花香,眼神温柔得能化开三冬雪——那是我在三百封伪造的书信里,永远描摹不出的鲜活。
阿宁篇·焚心
妆奁最底层的暗格会发出呜咽。
每当雷雨夜,我就能听见陆景明送我的陶埙在哭。
那是我及笄那年,他烧了三天三夜窑炉才得的,当时我笑他笨,把凤凰画成了胖鹌鹑,却不知他手上烫出的水泡,至今留着淡褐色的疤。
今夜我又取出陶埙,裴昭的呼吸声在帐外起伏,我摸着心口那道疤,轻轻吹起幼时的童谣。
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