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语
我叫满月,她叫圆月
我是小姐,她是丫鬟
我抢了丫鬟的身份,她替我嫁给了傻子
我爱上了她的哥哥,成了他唯一的妹妹
1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阿圆。
她跪在我家前院的青石砖上,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麻雀。
我躲在娘亲的裙摆后面偷看她,只看见一头枯黄的头发,就像稻草一样。
满月,过来。爹爹蹲下身,朝我招手,这是给你新买的丫鬟。
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叫买,只知道从那天起,这个叫圆月的女孩就要日日跟着我了。
娘亲说她的名字冲撞了我的闺名,便改口叫她阿圆。
阿圆很安静,安静得常常让我忘记她的存在,直到我看见她盯着我桌上那碟桂花糕的眼神,那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野猫看见了鱼。
给你吃。我把整碟糕点推到她面前。
她不敢接,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我抓起一块塞进她手里,她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整块塞进嘴里,两颊鼓得像只偷食的松鼠。
我咯咯笑起来,从此每天都会故意剩下半盘点心给她。
阿圆和我差不多大,却比我矮半个头,她告诉我,她原本不叫圆月,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是哥哥捡到我的,阿圆帮我梳头时说,铜镜里映出她认真的表情,他说是在一个月亮特别圆的晚上,在河边捡到的我,所以叫我圆月。
我转过身,抓住她粗糙的手:那你哥哥呢
不知道。阿圆摇摇头,继续给我编辫子,我们被人牙子分开卖了。哥哥要是找来,我就跟他回去,要是不来,我就一辈子伺候小姐。
她说话时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问她想不想哥哥,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说:想也没用,人活着就得认命。
那时我正痴迷于话本里的江湖故事,觉得阿圆的身世简直比戏文还神秘。
我缠着她讲更多细节,她却总是三言两语带过。
直到某个雷雨夜,我被惊醒时发现她蜷缩在脚踏上发抖。
我怕打雷。她声音细如蚊蚋,人牙子把我们关在柴房里,一打雷屋顶就掉虫子...
我掀开锦被一角:上来睡吧。
阿圆瞪大眼睛:这不合规矩...
我是小姐,我说了算。我固执地拍着床榻。
那晚,我听着她断断续续讲述如何被人牙子转卖,如何挨饿受冻,第一次意识到话本里的江湖与我隔着怎样的血泪。
窗外电闪雷鸣,我紧紧握住她布满茧子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她不再受伤害。
第二天醒来时,阿圆已经端来了洗脸水,仿佛昨夜的交心从未发生。
但从此以后,我的衣柜里永远有熏过香的衣裳,书案上永远有温度刚好的茶,连我最讨厌吃的葱都会被仔细挑出来,这些都是话本里不会写的,关于一个呆丫鬟如何用全部心思对一个人好。
2
我十四岁那年,爹爹突然病倒了。
大夫说是急症,汤药灌下去如同石沉大海。
不过半月光景,城里最大的布店老板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出殡那天,我穿着麻衣跪在灵前,阿圆默默跪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在我膝盖发麻时悄悄递来软垫。
爹爹一走,那些平日笑脸相迎的亲戚突然变了嘴脸。
二叔带着账房先生来家里盘账,说是要帮我们料理后事。
一个月后,娘亲哭着告诉我,布店被二叔暂管了,我们要搬出大宅。
凭什么我摔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