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间倒流吗能让我重新活一次吗资料上的字迹开始晕染,原来是我的眼泪砸在了上面。多可笑,十年没哭的人,现在却为几张纸流泪。
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紧,我盯着报告上周振业的签名——那笔迹和他逼我签的结婚证上一样张牙舞爪。
耳边响起他醉酒后的炫耀:在咱们镇,老子就是王法!而现在,这些纸张证明他说的居然是对的。法律、公道、正义,都是迟到十年的笑话。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我最后看见的是姐姐手腕上的浪琴表。秒针一格一格走着,那么从容,那么优雅,就像她的人生。而我的十年,就这样被证据齐了四个字,轻描淡写地盖棺定论。
突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三个月后,周振业因故意伤害、非法拘禁、重大责任事故罪、行贿等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
周家倒了。
我因正当防卫,免于刑事处罚。
出狱那天,林雨晴和陈远来接我。
跟我去青岛吧,林雨晴轻声说,我们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你可以重新开始。
我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摇了摇头。
我想去看看海。
林雨晴愣了愣,随即笑了:好。
我坐上火车,一路向东。
当蔚蓝的海平面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我闭上眼,感受着咸湿的风拂过脸庞。
站在海边,我蹲下身抓了把沙子。
细白的沙粒从指缝漏下,像抓不住的十年光阴。林雨晴在远处拍照,她丈夫正温柔地给她围上围巾。我望着海平线突然想起,二十二岁前的林小夏喜欢唱歌,会偷偷写诗,还总把以后要当正式教师挂在嘴边。
现在那个姑娘死了,死在周家阴暗的柴房里,死在每一次忍气吞声的耳光下,死在拼凑姐姐明信片的那个雪夜。咸涩的海风吹痛眼眶,可我流不出泪——这十年早把眼泪熬干了。
十年了。
我终于自由了。
身后传来姐姐的呼唤,我张开双臂。不是要拥抱她,而是让海风灌满袖管。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像条蜈蚣,这是周振业用铁丝抽的,因为我把他酒驾的事告诉了交警。
你看啊,我终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