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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颤,缓缓抬头。

    林雨晴穿着米色羊绒大衣,站在那里。

    十年了,她变了很多。长发剪短了,眼角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像从未被生活磨灭过光芒。她身边站着那个摄影师——当年带她私奔的男人,现在已经是她丈夫。

    小夏...她染着奶茶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瑟缩——这个动作取悦了周振业十年。

    她僵在半空的手腕上,浪琴表闪着细碎的光。多讽刺啊,我腕上是手铐勒出的淤青,她腕上是精致的女表。我突然发疯般想撕碎她这身得体装扮,想用指甲在她保养得当的脸上抓出血痕,想让她也尝尝被皮带扣撕开皮肉的滋味...

    我恨她。

    恨她当年一走了之,恨她留我在地狱里煎熬十年,恨她如今还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像个救世主一样地出现。

    可最终我只是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林雨晴眼眶发红,快步走上前:我来带你走。

    带我走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十年前你怎么不带我走

    林雨晴张了张嘴,最终只低声说:……对不起。

    我猛地站起来,手铐哗啦作响:对不起你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的吗!

    警察拦住她,林雨晴的丈夫——那个叫陈远的男人——突然开口:小夏,你姐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救你。

    我僵住。

    她不是逃婚,陈远说,她是逃命。

    十年前,林雨晴在县医院当护士时,无意中听到周振业和几个矿老板的对话。

    青山镇煤矿塌方,死了七个人。

    周振业压下了消息,用钱封口,连尸体都没挖出来。

    林雨晴吓坏了,想报警,却被周振业察觉。他威胁她:敢说出去,你全家一个都别想活。

    她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让妹妹卷入。

    所以,她选择在婚礼前夜逃跑。

    我以为……我走了,周振业会退婚。林雨晴声音发抖,我没想到他会逼你嫁过去……

    我死死盯着她,突然弯腰干呕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这十年我恨错了人我替姐姐承受的毒打、流产时染红雪地的血、被烟头烫出的伤疤...原来本可以避免警察以为我发病了要叫医生,我却抓住林雨晴的衣领嘶吼:你当年为什么不带我走!吼完才尝到满嘴血腥味——不知不觉咬破了舌头。

    我试过。林雨晴的眼泪砸下来,可周家看得太紧。

    多轻巧啊,一句试过就概括了我三千多个日夜的煎熬。但最痛的不是这个,是我突然意识到:就算当年知道真相,懦弱的父母照样会把我推进火坑,贪婪的周振业照样会找替罪羊,而我...我大概还是会屈服。

    陈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泛黄的资料,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像在拆开一个尘封多年的诅咒: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收集证据。煤矿事故的幸存者、被压下的尸检报告、周家行贿的记录......

    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刺进我的耳膜,让我想起周振业每次数钱的声音。

    他顿了顿:现在,证据齐了。

    我低头看着那些文件,指尖触到冰冷的纸张,胃里翻涌起酸水,我死死攥住资料,指节发白。

    这就是姐姐逃跑的理由这就是我十年地狱生活的开端那些被皮带抽打的夜晚,那些跪在雪地里求饶的清晨,那个永远失去的孩子...原来都抵不过这几张轻飘飘的纸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我竟低低笑出声来,笑声在医院走廊回荡,像只被掐住脖子的猫。林雨晴想要来扶我,可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所以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这些纸能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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