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敌军,就取三根鬃毛,原来那些鬃毛不是为了计数,是为了在濒死时,有足够的发丝混着心血,刻下这行让他痛彻心扉的誓言。
他抱着断剑跌坐在地,火焰映得梵文忽明忽暗,恍若她在眼前轻笑。记得她第一次在碑林落泪,是看见他为副将画的莲花,她说:若有来世,我定要做你案头的砚台,看你抄经,陪你听钟。
如今砚台碎在火场,来世却连个约定都来不及说。
玄烬!
小沙弥的哭喊从后山传来,他却听不见。指尖反复摩挲着
换你菩提不染,忽然想起禁术发作那晚,她摸着他胸口的刺青说:原来佛祖早知道,我们的缘分,是要用痛来偿还的。
焦土下渗出的水渍,在断剑旁积成血洼。玄烬看见自己的倒影里,戒疤与她的枫叶胎记重叠,像极了他们曾在放生池见过的并蒂莲
——
一朵生在佛前,一朵长在沙场,终究被战火烧成了灰烬。
当狼骑的马蹄踏碎山门,玄烬忽然笑了。他解下染血的袈裟,裹住断剑,任火星溅在肩头。僧袍下的刺青早已蔓延成彼岸花的形状,正如叶昭宁铠甲上的血,早就在他心里开成了永不凋零的劫。
将军可曾想过...
他对着虚空呢喃,仿如她还靠在梅树下练剑,你护了众生,却独独没护好我这颗,早已为你堕入红尘的心。
断剑上的梵文突然发出微光,那是她剜心前最后一丝灵力。玄烬终于明白,她从来不是需要他救赎的人,反而是她,在刀山血海里,为他铺了一条通向菩提的路,自己却永远留在了红尘的业火中。
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剑刃,将
愿以杀业
四字染得更红。他想起十年前元宵夜,她塞给他的糖葫芦,糖衣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就像此刻断剑上的梵文
——
原来最甜的糖,从来都裹着最苦的核,正如最真的情,从来都藏在最深的痛里。
狼骑的弯刀劈来时,玄烬正低头吻剑。刀刃划破他左肩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叶昭宁站在火光中,朝他伸出手,银甲下的中衣染着彼岸花的红,就像他们初见时,她倒在废墟里的模样。
昭宁,我来了。
他轻声说,任由鲜血浸透袈裟。断剑上的梵文渐渐模糊,却在他闭上眼的刹那,清晰地映在脑海
——
那是她用生命写就的情书,是他们在劫火中,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告白。
火舌吞没藏经阁时,玄烬怀里的断剑突然发出清鸣。那声鸣响,穿透了漫天烽火,穿透了十年恩怨,穿透了佛前与沙场的距离,最终,落在了叶昭宁早已冰冷的心脏上。
原来有些真相,总要等一切都烧成灰烬时,才会显现在世人眼前。而有些爱,总要等生命走到尽头,才会明白,早已在彼此灵魂里,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烬千秋。
第六章:结局烬千秋
暮春的雨丝斜斜坠在护国寺的飞檐上,玄烬握着扫帚的手比檐角铜铃更轻。僧袍已洗得泛白,腕间佛珠却颗颗圆润,唯有佛头坠上的裂痕,是三十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印记。
师父,后山的彼岸花开了。
小沙弥抱着新抄的经卷,看见他扫到放生池时忽然停步
——
池面漂着几片残破的莲花瓣,像极了那年她铠甲上的残莲。
玄烬望向寺后青山,石碑在绿树间若隐若现。三十年来,他亲手在碑前种了九百九十九株彼岸花,每到四月,就会连成血色的河,漫过
叶昭宁之墓
五个鎏金大字。
碑前石案上,羊脂玉佩凝着水珠。他指尖抚过
见玉如晤,触感与三十年前相同,只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