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青铜钉刺入自己心口;
1999
年的母亲用肋骨制笛后,在碑前自剜双目;
此刻的我站在碑前,手中握着沈砚刚蜕下的,还带着体温的人皮。
契约需要至亲至爱之人的痛楚为祭。沈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蛇类嘶鸣,你母亲用命换了廿四年阳寿,现在该我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向契碑,人皮触到蛇骨的刹那燃起青焰。我挣扎间咬破他的手腕,咽下的血竟让碑文显出新字:
林沈两家世为血契。
以妻骨饲蛇,可保百年安宁。
碑底堆积的银镯在火中熔化,露出内圈刻字——全都是历代被献祭的林家女子名字。最上方那个镯子刻着林秀姑,旁边却新添了林槐夏。
还不明白吗沈砚的金瞳在火光中流出血泪,从你出生起,就是为我这次蜕皮准备的活祭品。
子时的更鼓在此时响起。我的指甲突然暴长如刀,不受控地刺向沈砚心口。他毫不躲闪,任由我剖出那颗靛蓝色心脏。
吞了它。他将心脏按进我嘴里,这才是破契的最后一步。
血肉滑入喉管的瞬间,我听见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契碑崩裂成灰,蛇骨寸寸化作齑粉,沈砚的身躯却在我怀中逐渐冰冷。
祠堂外忽然传来唢呐声,一群穿红衣的村民抬着喜轿走近。阴风骤起,轿帘翻飞,新娘盖头轻掀,露出我覆满蛇鳞的容颜。
5
完美嫁衣
沈砚的心脏在喉间剧烈跳动,每一次收缩都似乎挤出了那些腥甜而苦涩的回忆。喜轿深处,新娘伸出缠绕红绳的纤手,腕上银镯与我轻触,发出幽怨的鸣响,仿佛低语着尘封的古老秘密。
吞下守契人的心脏,你便能成为新的蛇君。她轻轻掀开盖头,露出我那长满鳞片的脸庞,就如同百年前我吞下沈砚祖父的心脏一样。
嫁衣倏然紧缩,金线编织的蛇纹如利刃般深深刻入我的肌肤。我踉跄着撞向祠堂的廊柱,裂缝中涌出的黑水浸泡着历代新娘的骸骨。最上方那具骷髅套着母亲的外衫,指骨死死抠着青砖,砖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逃字。
你以为破坏的是契约吗新娘的指甲划开我的衣襟,我们不过是在完成最后一次蜕皮,这是命运的安排。
沈砚冰冷的躯体突然抽搐起来,心口的血洞中钻出一条青蛇。小蛇顺着我的脚踝游至耳畔,吐出他最后的声音:把银镯戴回蛇骨……
阴骨笛突然从我的袖中滑落,我踩碎笛身抽出母亲那截肋骨。白骨插入沈砚心口的瞬间,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恢复了人类的模样:阿秀,动手!
喜轿新娘尖叫着扑来,我拽断嫁衣束腰缠住她的脖颈。金线蛇纹突然暴起,反将我们捆成茧蛹。肌肤相接的瞬间,记忆如毒蛇般噬咬心田,一幕幕过往如潮水般涌现:
光绪年间的我穿着嫁衣,将匕首刺入沈砚胸膛;他咽气前把银镯套回蛇骨,祠堂地动山摇;穿着染血嫁衣的新娘从地缝爬出,朝我伸出利爪……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沈砚掰开我握簪的手刺向自己咽喉,蛇君从来不是蛇,而是怀着滔天怨恨的新娘亡魂。
鲜血溅落在银镯之上,暗红的锈迹逐渐褪去,宛如揭开了岁月的面纱,露出内圈镌刻的字迹——林沈同心,契断魂消。喜轿新娘突然哀嚎着融化,三百具新娘骸骨从地底升起,在空中拼成巨大的蛇骨。
戴回去。沈砚的指尖开始消散,这次别再摘了……
我纵身扑向蛇骨,银镯扣上颌骨的瞬间,漫天骸骨轰然坍落。嫁衣突然自焚,火焰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将襁褓递给沈砚,转身走进蛇冢:等槐夏廿四岁那年……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攥着沈砚半透明的衣襟,每年生日送的银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