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警察带着苏菲来医院认罪。

    透过保育室玻璃，我看见那个瘦小的东方女孩哭得发抖。

    她脖子上还挂着实验室门卡，手腕上有输液留下的淤青。

    产后抑郁加男友抛弃。玛莎护士长给其他护士八卦，那混蛋听说怀孕就逃回中国了。

    我吐了个奶泡表示不屑。

    苏菲最终因为谋杀未遂被判社区服务，因为法官认为她只是恐慌之下的错误决定，何况她主动自首了。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玛莎给我换尿布时嘀咕，那盒麦片的广告词是给孩子最好的开始。

    我咯咯笑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玛莎抱着我走向停车场时，一道橘色影子从车底闪过。独耳汤姆蹲在消防栓上，尾巴尖轻轻摇晃。

    看来你有保镖了，艾莉。

    玛莎笑着说，艾莉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源于幸运符麦片的英文首字母。

    汤姆跳下来，在我们前面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引路，像个尽职的前导车。

    我挥舞着小拳头向它致意，心想这大概是最荒诞的重生剧本：被生母抛弃，被流浪猫拯救，最后被一个离过三次婚的护士长收养。

    4

    玛莎的公寓堆满医学期刊和摇滚唱片。

    这位五十岁的护士长年轻时玩过地下乐队，左腕的玫瑰纹身是为了遮盖静脉注射痕迹。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小怪物她给我喂奶时说，其他婴儿哭起来像警报器，而你安静得像随时在用眼神骂人。

    我翻了个白眼。

    作为拥有成人智力的婴儿，我发展出一套表情语言系统：

    吐奶泡表示饿了，打哈欠是要换尿布，翻白眼则是对玛莎糟糕厨艺的抗议。

    六个月大时，我成功爬去书架抽了本《基础解剖学》。

    玛莎举着手机录像：快看！我家宝宝在预习医学院课程！

    其实我只是在找厕所，婴儿膀胱控制真是反人类设计。

    苏菲出现在本地新闻那天，玛莎差点把咖啡喷在电视上。

    屏幕上的亚洲女孩瘦得像根筷子，手腕上还戴着法庭监控环。

    二十二岁的生物化学专业留学生，因产后抑郁试图...法官判处300小时社区服务...

    记者这样报道。

    玛莎突然关掉电视，把我搂得死紧。听着，艾莉·克莱恩，她第一次用全名叫我，这世上有些女人像温室玫瑰，有些像仙人掌，而我们属于后者。

    我摸了摸她手腕上的玫瑰纹身。

    后来我才知道，玛莎二十岁时也曾把孩子送给别人收养。

    那天晚上，独耳汤姆出现在防火梯上。

    玛莎破例让它进屋，我们三个挤在沙发上看《末路狂花》。

    看到塞尔玛和路易斯开车冲下悬崖时，汤姆喵了一声，玛莎大笑，而我吐了个完美的奶泡。

    欢迎加入疯狂女人俱乐部，小怪物。

    玛莎亲了亲我的额头。

    窗外，月光照亮了防火梯上几个模糊的猫爪印。

    我想起那个把我从垃圾堆里救出来的独耳守护神，想起玛莎手腕上褪色的玫瑰，想起苏菲在法庭上发抖的肩膀。

    5

    玛莎是个好妈妈，真的。

    她会在半夜三点给我热牛奶，即使她第二天六点就要上早班；

    她会在我发烧的时候用冰毛巾敷我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小怪物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塞回麦片盒里；

    她甚至容忍了我六岁时试图用她的口红在墙上推导相对论方程的行为。

    但问题是，我想回家。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