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在客厅茶几上投下斑驳光影。王静书将整理好的旧日记本轻轻放在父母面前，纸页间滑落的泛黄照片——那是她初中时偷藏的全家福，照片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

    这些视频，删掉吧。她的声音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父亲夹着香烟的手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母亲涂着精致甲油的手指死死抠住沙发扶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王家宝躲在墙角，游戏机的蓝光映着他惊恐的小脸。

    原来你们不是不会爱，王静书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旧伤疤，那是在格斗场留下的痕迹。

    只是觉得用我换钱，更划算。她忽然想起在地下格斗场的日子，那些被编号替代姓名的女人，此刻竟与眼前的自己重叠——都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母亲突然爆发，尖利的嗓音刺破死寂：我们养你这么大容易吗现在不过是让你回报家庭！父亲也涨红着脸拍桌：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为了能让你们过好日子，我们何苦在镜头前装...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女儿突然轻笑出声。

    装可怜装慈爱王静书起身时带翻了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你们对着镜头掉的眼泪，比我在格斗场流的血还廉价。她想起时奶奶为她换药时颤抖的手，想起时光云挡在她身前的后背渗出的血，那些温热的、真实的触感，此刻在记忆里灼烧。

    王家宝突然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别走！孩子眼泪打湿了她的裙摆，可王静书只是轻轻掰开那双小手，像掰开童年无数次伸向父母却被无视的自己。好好长大，别变成他们。她俯身亲吻弟弟发顶，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母亲的咒骂混着父亲的怒吼，却再也无法刺痛她分毫。

    推开家门的瞬间，阳光扑面而来。王静书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忽然想起逃出格斗场的那个暴雨夜——此刻的晴空，竟比彼时的雨幕还要让她安心。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光云发来消息：时奶奶烤了新的红薯，等你来。

    她以为，生活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王静书此时只觉得无比轻松，原本就是自己太贪心了，从小到大都没有的东西，不该去奢求幻想…

    深夜，王静书收拾行李。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她想起时奶奶熬的红枣粥，想起时光云为她挡下铁棍的背影。推开门，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传来数钱的声音。

    她迈开脚步，没有回头。

    巷口转角处，暖黄色的灯光晕染开来，恍惚间与记忆深处烤红薯的甜香重叠。这一次，她终于走向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光。

    第十二章

    逆光正途

    街道尽头，时光云举着一盏小灯笼等她。暖黄色的光晕中，时奶奶张开双臂，就像当年递来烤红薯时那样温暖。王静书奔跑过去，终于不再回头。

    走吧，回家。时光云接过她的行李。甘甜在心中散开。这次，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家，不是血缘的束缚，而是心灵的归属。

    嘴角扬起微笑，那些黑暗的过往，终将成为照亮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