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向腹地行驶时，顾明远突然发现手机信号满格。我们前年埋的光缆。扎西得意地拍方向盘，现在牧场上直播卖牦牛肉干都能用4K画质。

    深夜抵达营地时，三十顶球形充气医疗舱正在星空下闪烁，像散落的银河碎片。唐果兴奋地冲向中控台：这可是充气式负压手术室，德国人都来偷拍过！话音未落，一阵妖风突然掀翻三号医疗舱，正在里面调试设备的小护士尖叫着滚成雪团。

    天气预报没说有十级风啊！赵大川边追被吹跑的假发边喊。老林却气定神闲地支起高原炊事车：去年我们在唐古拉山口，连人带帐篷被吹出二里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

    地面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十二根钛合金支架破土而出，将医疗舱牢牢固定在地壳基岩上。唐果的无人机群立刻在空中组成防风网，老周的铁锅倒扣在发电机上奏出荒腔走板的《康定情歌》。顾明远望着这群妖魔鬼怪，突然对手术室产生了诡异的怀念。

    凌晨两点查房时，顾明远在充气舱里发现了蜷缩的次仁多吉。少年裹着掉毛的羊皮袄，右手无名指上还缠着绷带，怀里紧抱着一把雕花弦子琴。

    医生你看。多吉突然用汉语说，掀开帐篷帘。月光下，二十几个藏族汉子正在寒风中夯实地基，他们身后是绵延的太阳能板矩阵，像给雪山戴了串星光项链。阿爸说，等医院建好，我就能在抖音教城里人弹《格萨尔王》。

    顾明远摸到口袋里的直播手机，发现唐果居然给它装上了医用级照明模块。多吉的弦子琴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音，帐篷外传来老林和扎西的争执声：先装核磁共振还是先修文化广场能不能给佛祖像也通WiFi

    3

    麻醉风暴

    顾明远被尖锐的警报声惊醒时，鼻腔里灌满了酥油茶混合臭氧的古怪味道。充气医疗舱的透明穹顶正在高频闪烁红光，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藏汉双语的紧急集合。

    十二点钟方向，十五公里外施工队遭遇野牦牛群！唐果的声音从智能手环里炸响，顾明远抓起急救包冲出门，差点被横飞的氧气面罩砸中脑门。黎明前的旷野上，五架医疗无人机正悬停在炊事车上方，投下的光柱里映出赵大川撅着屁股往麻醉枪里灌青稞酒的荒诞画面。

    这可是我改良的远程麻醉弹！赵大川的金丝眼镜缠着胶布，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豹纹秋裤，混合了藏红花和...话音未落，老周抡着炒勺把他拍进医疗舱：昨天你拿这玩意儿麻翻三只旱獭的事还没完呢！

    车队在搓板路上颠簸疾驰，顾明远抱着车载监护仪，胃里翻江倒海。唐果突然把全景天窗调成透明模式，晨曦中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上百头野牦牛正将施工队逼退到悬崖边缘，牛群中格外醒目的头牛右眼插着半截钢筋，暗红血迹从额间白斑蜿蜒而下。

    是次仁多吉家的头牛！扎西猛打方向盘，上周被工地流弹所伤，现在来报仇了！皮卡车在离牛群百米处急刹，顾明远看见三个工人挂在摇摇欲坠的脚手架，他们的安全绳正被牛角疯狂撕扯。

    赵大川哆哆嗦嗦举起麻醉枪，红外瞄准镜却套中了唐果放飞的无人机。那是给工人空投止血带的！唐果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混乱中老林突然夺过麻醉枪，从怀里摸出个U盘插进枪托，液晶屏瞬间跳出一串基因图谱。

    上周在牛粪里提取的费洛蒙数据。老林说话间已经完成装弹，唐果，用无人机播放藏北牧歌；顾医生准备急救，这畜生中过麻醉剂，可能有抗药性。

    智能弹头破空而去的瞬间，无人机矩阵突然播放起悠扬的扎念琴声。头牛暴突的左眼泛起奇异光泽，钢筋伤口竟渗出淡蓝荧光——顾明远猛然想起多吉断指接合处也曾有过类似光斑！

    麻醉弹在牛角上炸开紫色烟雾，头牛踉跄着跪倒在地。工人们趁机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