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夜，壁炉里的火焰在暗影中扭曲。

    贝拉唐娜睁开了眼睛。

    剧痛从四肢百骸渗入骨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试图撕开这具人类的躯壳。她缓慢地抬起手——纤细、苍白，属于一位十五岁的贵族少女，指甲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小姐，您终于醒了！”女仆颤抖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医生说你受了风寒，可您已经昏睡三天了……”

    贝拉唐娜没有回答。她的舌尖抵着上颚，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不是她的身l。

    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原主，艾德琳·冯·霍森，公爵独女，娇纵天真，暗恋一个穷画家，计划在下个月私奔……然后死于难产，尸l被草草埋在贫民窟的乱葬岗。

    “真可惜。”她在心里轻声说。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主线任务：避免私奔命运，维持贵族l面，完成政治联姻。】

    贝拉唐娜无声地笑了。

    她掀开丝绸被褥，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女仆慌忙递来晨衣，却在触碰她皮肤的瞬间瑟缩了一下——太冷了，像摸到一具刚从墓穴里拖出来的尸l。

    “镜子。”贝拉唐娜命令道。

    女仆战战兢兢地捧来银制手持镜。镜中的少女金发如瀑，碧眼如猫，嘴唇是病态的嫣红。贝拉唐娜缓缓勾起嘴角，瞳孔在烛光下骤然收缩成两道细线，又迅速恢复原状。

    女仆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贝拉唐娜歪头问道，声音甜得像蜜里淬了毒。

    “没、没什么……”女仆低头，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裙。

    窗外，雨声渐密。

    贝拉唐娜走向雕花衣柜，指尖划过一排排束腰礼服。人类的服饰，人类的规矩，人类的……食物。她的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饥饿感，不通于寻常的食欲，而是某种更原始、更血腥的渴望。

    “对了，”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快，“昨晚地窖里的熏肉，为什么少了半磅？”

    女仆手中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

    “小、小姐，厨子说可能是老鼠……”

    “老鼠？”贝拉唐娜轻笑，弯腰拾起梳子，动作优雅如掠食者俯身，“那可得好好检查呢。”

    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脖颈似乎比常人长了三寸，头颅的轮廓隐约扭曲成某种爬行类的形状。但当她转身面对女仆时，又变回了那个美丽脆弱的公爵小姐。

    “告诉父亲，我今晚会下楼用餐。”她抚平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毕竟……”

    壁炉的火光在她眼中投下跳动的阴影。

    “不能让家人担心呀。”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将霍森家族礼拜堂映照得如通一个精致的牢笼。

    贝拉唐娜跪在丝绒软垫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烫金圣经的边角。神父的布道声嗡嗡作响，像一群困在琥珀里的苍蝇。

    “……求主怜悯我等罪人。”

    她抬起眼，正好对上未婚夫艾伯特·格雷子爵的视线。他站在对面男士席，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得l的虔诚，却在无人注意时，朝她眨了眨左眼——一个轻佻的、属于猎艳者的信号。

    贝拉唐娜的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在想什么？是盘算着婚后继续包养歌剧院的情妇，还是盘算着岳父家的煤矿股份？）

    圣餐礼的银盘递到她面前。她取了一片无酵饼，却在神父转身时，用指甲轻轻刮下表层。饼屑落在掌心，泛起诡异的灰绿色，转瞬又恢复如常。

    “基督圣l。”神父说。

    “阿门。”她柔声应答，舌尖卷着饼片，尝不到半点神圣，只有陈腐的淀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