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过她潮湿的袖口，在防弹玻璃上画出海市蜃楼的轮廓，七年前这里还是经纪公司的洗钱仓库，我把它买下改建时，在地下三十米挖到块战国编钟。

    感应门开启的刹那，青铜器特有的冷香扑面而来。三百平米的录音室中央，九架编钟组成巨大的机械矩阵，青铜音梁在射灯下流转着千年铜锈的幽光。苏晚的耳膜被某种低频震动刺痛——这是2015年她在三星堆采风时录制的祭祀音效，后来被江逾白用在获奖影片《夔纹》的配乐里。

    试试这个。江逾白将鎏金击槌塞进她掌心，握着她的手敲响正中那枚钲钟。青铜器特有的嗡鸣裹着记忆碎片席卷而来——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她在浴室里边哭边哼的旋律。

    编钟矩阵突然开始自动演奏。青铜锤头如机械蜘蛛的节肢般精准起落，奏出的竟是苏晚昨晚直播时清唱的民谣小调。江逾白的手指在控制台跳跃，调音台上方浮现出全息声纹图：每当你公开演唱，这里的编钟就会记录声波频率。

    苏晚的指尖抚过编钟表面的云雷纹。在某个装饰音处，她摸到细微的刻痕——2019.07.22，这是她在地下酒吧唱《锈蚀情书》的日期。那晚有个戴渔夫帽的男人坐在最暗的角落，临走时将威士忌杯底的冰块摆成星图。

    你跟踪我七年她转身时撞翻青铜槌架，十九枚击槌滚落在地毯上，敲出杂乱的心跳声。江逾白弯腰拾槌的动作突然僵住，后颈棘突在衬衫下凸起锐利的棱角。

    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全息屏闪现大段故障代码。江逾白迅速切断电源，但苏晚还是看清了最后跳出的文件名——《20160314_ICU走廊监控备份7》。

    9

    记忆解锁

    过来。他掀开角落的防尘罩，露出台老式开盘录音机，比起冷冰冰的编钟，或许这个更有说服力。磁头转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像极了当年他们在阁楼偷听黑胶唱片的雨夜。

    首先溢出来的是医疗仪器的滴答声。苏晚听见自己嘶哑的呓语：白哥...巴黎...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巨响，年轻版江逾白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别咬！松口！

    突然插入皮鞋敲击地砖的脆响，苏晚浑身血液凝固——这是经纪人林珮的高跟鞋声。录音里的林珮正在冷笑：江先生再闹下去，我们就公开苏小姐注射镇静剂的视频。

    背景音里传来肉体撞击墙面的闷响，江逾白的喘息声混着血腥气：你们在她喷雾里掺LSD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苏晚踉跄着扶住控制台。2016年春天突然清晰起来的记忆里，她的哮喘喷雾总泛着苦杏仁味。有次彩排前吸入后，她竟在舞台上撕碎礼服，冲着第一排空座位喊江逾白的名字。

    这是你昏迷时攥着的。江逾白从保险箱取出透明证物袋，里面是半片染血的月光石，我靠着残片上的指纹找到那家私人诊所，可惜晚到十分钟。

    苏晚的耳鸣盖过了窗外的暴雨。她终于明白为何醒来时指甲缝里嵌着水晶碎屑，而经纪人说是自残所致。证物袋里的治疗记录显示，那天她被注射了超量异丙酚。

    江逾白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的血丝。他迅速将手帕塞进裤袋，但苏晚已经看见帕角绣着的W——和她十九岁那件被撕破的舞台装锁边绣法相同。

    你肺部的伤......

    不碍事。他猛灌半瓶冰水，喉结滚动时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当年从通风管道爬进ICU时吸多了化学粉尘。

    编钟矩阵突然自主启动，演奏的竟是苏晚从未听过的旋律。江逾白脸色骤变，飞快敲击控制台试图终止程序，但全息屏弹出鲜红的警告框：【最终记忆载体解锁】。

    青铜编钟奏出诡异的升降调，苏晚在音浪中抱住剧痛的头颅。这段旋律竟与她产后抑郁时写的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