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梓楠的喊声从走廊传来,快走啊,小卖部的橘子汽水要卖光了!
她抓起书包往门口跑,素描本里的铅笔头突然滑落,骨碌碌滚到刚走进教室的吴可脚边。少年弯腰捡起它,指尖摩挲着笔杆上的齿痕,抬头时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像春雪初融时,溪面泛起的第一圈涟漪。
林菲儿觉得喉咙发紧,转身时书包带勾住了课桌抽屉,发出哗啦一声响。她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清润的嗓音:你的铅笔。
那声音像颗小石子投进深潭,在她十六岁的夏天,激起了一圈圈,漫长而隐秘的涟漪。
第二章
静默花期
秋雨在玻璃上织就蛛网般的水痕,林菲儿抱着作业本走在走廊,第27页的等号两端,吴可画的小点像三叶草在纸页生长。她数着自己的呼吸,直到转角处的雪松香气突然漫过来,撞得她肩胛骨发麻。
抱这么多...小心!
吴可的惊呼声里,她跌进带着皂角味的校服前襟。作业本摔在地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面朝上,露出她用铅笔在书角画的小雏菊——每朵都有十六片花瓣,是她偷偷数过的,他睫毛的根数。
没事吧少年蹲下身,后颈的旧伤疤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那是高二篮球赛,她躲在器材室门缝后,看见他被撞倒时膝盖磕在台阶上,血珠渗进草叶的纹路,像朵迅速枯萎的红梅。此刻他的手指划过她的作业本,指尖扫过她写的解题步骤,在解字旁边顿了顿——那里有个极小的墨点,是她看见他擦汗时,手一抖落下的。
我帮你捡。他的声音低了两个调,像浸在温水里的陶笛。林菲儿注意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随着呼吸轻轻晃着,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像春溪里游弋的小鱼。当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叶时,指尖触到她耳后新生的碎发,两人同时触电般后退,作业本在手中发出脆弱的脆响。
谢...谢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薄得透明。吴可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像晚霞染透云层,他突然弯腰捡起最底下的素描本,指腹擦过封面上的铅笔痕:这是...
林菲儿猛地夺过本子,心跳声盖过了雨声。素描本里夹着的樱花标本簌簌掉落,那是去年春天她趁他值日时,从他书包上摘下的。吴可蹲下身捡起花瓣,指尖碾过干枯的纹路,喉结滚动着说:樱花...很漂亮。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这朵花曾躺在她的素描本里,被她画过三十七次——从花瓣的弧度,到花蕊的细绒,直到它变成透明的标本,像极了她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体检那天,走廊飘着消毒水的气味。林菲儿盯着体检表上的158cm,橡皮擦把纸页磨得发毛。忽然一阵风卷来张表格,她看见吴可那栏的数字:185cm,72kg。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她想起去年冬至,他穿着白色羽绒服替她捡围巾,那时她只到他肩头,如今却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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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呆呢雷梓楠的卷发扫过她手背,该你量血压了。新疆姑娘突然压低声音,哎,听说吴可报了军校
铅笔从指间滑落,在地面滚出悠长的弧线。林菲儿望着远处排队的吴可,他的板寸被剪得极短,后颈露出青白的皮肤,像刚出鞘的刀。她想起昨晚在台灯下,对着他的背影速写,却怎么都画不出肩章的立体感——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卷袖口的少年,而是要去更远的地方。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风把吴可的白衬衫吹成帆。林菲儿攥着许愿笺,指甲在纸背掐出月牙印。笺上的字被汗水洇开:希望你...平安喜乐。她没敢写考上理想的大学,因为她听见他和同学说: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毕业典礼的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