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落在迷彩服上。吴可站在操场中央,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覆盖住她脚边的许愿笺。她看见他和男生们击掌,袖口挽起露出小臂的青色血管,那是她素描本里从未画过的,属于成年人的棱角。
林菲儿!看镜头!雷梓楠的相机闪光灯亮起时,吴可突然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十六岁的心跳,和此刻的风声重叠在一起。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高一那年,他捡起她的铅笔时,眼底泛起的涟漪。
人群开始骚动,不知谁喊了句吴可要去当兵了。樱花落在他新剪的板寸上,像撒了把碎雪。林菲儿摸向口袋里的素描本,指尖触到那截2B铅笔——他高二时用过的,笔杆上的齿痕还在。她突然想起美术老师说过:素描最重要的不是线条,是阴影里藏着的光。
原来她的光,从来都在那些不敢直视的阴影里,在每一次假装路过的走廊转角,在每一张揉皱又展开的素描纸上,在每片随青春凋零却始终芬芳的樱花里。
第三章
破茧成蝶
A市大学的樱花总在清明前后盛开,像无数只粉蝶停在枝头。林菲儿站在宿舍盥洗室,镜子被热水熏出雾气,她对着镜面呵气,画出一小块清晰的圆。祛痘膏在指尖揉开时,那些曾经红肿的小丘已退成淡褐色的月,像时光在皮肤上盖下的邮戳。
又在臭美雷梓楠裹着浴巾晃进来,卷发滴着玫瑰精油的香气,听说今天校花初选,艺术系那个高冷学姐都报名了,你可得小心...
话音未落,林菲儿的长发突然垂落腰间,如墨瀑漫过锁骨。镜中的少女褪去了青涩,尖巧的下巴线条流畅,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像被晨露沾湿的蝶翼。她想起高三毕业那晚,妈妈第一次没有阻止她留长发,只是在客厅看电视时,忽然说:你头发...比我年轻时还黑。
礼堂的聚光灯有些灼人。林菲儿踩着高跟鞋上台,听见台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她穿着雷梓楠硬塞给她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樱花,是她昨晚熬夜改的——将原本的蓬裙改成直筒,领口缝低两厘米,恰好露出锁骨下方的小痣,像朵欲开未开的花。
这位同学,能分享一下护肤秘诀吗评委席上的学长举着话筒,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林菲儿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人体素描》的肩胛骨图示上投下格子阴影,邻座男生的纸条恰好落在那页:你的肩线像达芬奇画的天使。
她礼貌地笑:其实没什么秘诀...多喝温水。台下响起轻笑,她看见后排有个男生举起手机偷拍,屏幕壁纸是片军营雪景——和吴可朋友圈的那张很像。
深夜的宿舍楼下,梧桐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林菲儿抱着手机坐在长椅上,屏幕蓝光映着她微蹙的眉。吴可的朋友圈停在去年冬至,照片里的军靴踩在雪地上,鞋带系得极规整,像他高中时写化学方程式的等号。她指尖划过屏幕,忽然想起他入伍前一天,她躲在操场樱花树后,看见他对着天空比了个耶的手势,掌心向上,像要接住飘落的花瓣。
又在看他的动态雷梓楠裹着外套坐下,递来一罐温热的橘子汽水,要不...写封信吧我听说部队能寄信的。
铝罐在掌心发烫,林菲儿想起高中时偷偷塞在他抽屉里的素描本。那些画着他睫毛、他校服纽扣、他后颈碎发的纸页,如今都夹在她的《医用人体解剖学》里,成为最好的书签。算了...她摇头,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与此同时,西北某军营的熄灯号刚刚响起。吴可坐在书桌前,台灯下摊着本素描本。纸页泛黄,画着十六岁的自己:卷袖口的手腕、咬唇时的唇峰、擦黑板时踮脚的弧度。最新的一页是去年冬天,他照着宿舍镜子画的——穿着军装的侧脸,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巴线条,像她曾经在草稿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