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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亲手喂他喝下了那碗毒药。

    沉香木屏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我跪坐在屏风后,屏风上的凤纹在烛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沈砚被绑在祭台上的身影透过屏风的缝隙若隐若现,他的腕间被十二根银针刺破,鲜血沿着针身潺潺流入白玉盏中。那血线如同从他体内抽出的红线,蜿蜒曲折,最终汇聚在盏底,泛起层层血色涟漪。

    相爷放心,待金蝉饮够七七四十九日心头血,便能入药。巫医的汉话带着黏腻的腔调,只是这宿主......他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沈砚的胸膛,金蝉蛊在沈砚心口处蠕动,仿佛能感受到那鲜红的诱惑。

    不过是个武夫之子。父亲漫不经心地拂去袍角香灰,能为我主延寿,是沈家的福分。他轻轻一笑,眼神却冷如寒冰,晚晚,你不是喜欢剑吗看看这金蝉蛊在心头游动,是不是比剑更锋利

    我死死咬住袖口,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昨日沈砚还教我挽剑花,他的剑法刚劲有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风声,剑尖所指之处,仿佛能划破这沉闷的空气。他将竹蜻蜓递给我时,笑容温暖,晚晚,接住了。如今,他却像一具破败的纸鸢,被钉在祭台上。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我终于摸到书房暗格。羊皮卷上的朱砂字刺得眼睛生疼:沈氏嫡子沈砚,庚午年寅时生,取心头血四十九日......窗外惊雷炸响,我抖着手将密令凑近烛火。

    晚晚是要让沈家绝后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捏着我后颈像提一只猫崽,把我按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今日若烧了这密令,明日菜市口就会挂上沈砚的头颅。

    那夜我在祖宗牌位前跪到天明,袖袋里藏着半片未燃尽的羊皮。沈砚心口金蝉振翅的嗡鸣,从此夜夜入梦,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我。

    ---

    姑娘!西墙......侍女春桃的尖叫被雷声淹没。我推开窗,满手鲜血的少年正从墙头跌落,玄色衣摆还在往下滴血。

    十五岁的沈砚比三年前更加锋利。即便昏迷中攥着断剑的手仍在发颤,眉骨新添的刀伤让他像头困兽。我屏住呼吸剪开他浸透的衣衫,却在触及心口时僵住——金蝉蛊的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道新旧交叠的刀痕,像一张恐怖的蜘蛛网,覆盖在他原本光滑的肌肤上。

    晚晚......他突然睁眼,滚烫的手掌扣住我手腕,别怕,这些伤不疼。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我盯着他锁骨处蜿蜒的血线,那是蛊虫躁动的征兆。父亲说过,金蝉蛊成熟之日,宿主会血竭而亡。案上的止血散突然重若千钧,我转身从妆奁底层摸出青玉瓶——那里装着用昙花夜露调制的解毒散。

    张嘴。我把药丸抵在他齿间,声音比廊下的雨还要颤,这是御赐的伤药。

    他乖顺地咽下,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三日前我随父亲出征南疆,途中遇袭......晚晚,你手怎么这么冷

    我猛地抽回手,铜盆里泛起涟漪的血水分明映出我的眼泪。他永远不知道,我刚刚喂他服下的是以毒攻毒的鸠羽粉。就像他不知道这三年来,我夜夜收集昙花上的露水,只为压制他体内日渐凶猛的蛊毒。

    ---

    你要娶我我故意踢翻绣凳,让檐下的鹦鹉扑棱棱乱飞,沈砚,你如今不过是五品昭武校尉,我爹说了......

    说你要嫁镇北王世子他赤着上身从榻上跃起,未愈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姜晚,你看清楚!他扯开衣襟露出精瘦腰身,一道道疤痕纵横交错,这道疤是为救陛下被狼牙箭所伤,这道是平定幽州之乱......

    我抓起药杵砸他:不知羞!

    他笑着接住药杵,腕间红绳擦过我指尖:等这次出征回来,我定用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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