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表哥生分了不是以前……以前都是误会，是表哥糊涂，被那个张德明和刘总给蒙蔽了！我这不，特意来给你赔罪了！

    他把那个破篮子往前一递：这是自家种的，不值钱，就是一点心意，你尝尝鲜。

    我看着篮子里那几根歪歪扭扭的黄瓜和几个蔫了的茄子，再看看他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赔罪这更像是走投无路来打秋风的。

    表哥，有话就直说吧。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刚搓着手，眼神闪烁，开始了他的表演：小阳啊，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山湾村……唉！刘总跑了，厂子黄了，张德明也进去了，村里一屁股债！我呢，现在是里外不是人，大家都怪我……我这日子，过得苦啊！

    他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但没成功，只让那张脸显得更加滑稽。小阳，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啊！你看你现在厂子办得这么红火，能不能……能不能拉表哥一把

    他终于图穷匕见：我手里还有点积蓄，不多，但也是个心意。我想着，能不能也投点钱到你这厂子里来算我一股，以后我就跟着你好好干，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投资入股我差点气笑了。当初是怎么把我踩进泥里的，现在看我爬起来了，又想来分一杯羹他那点所谓的积蓄，怕不是当初从厂里捞的油水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神里的贪婪和算计，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念想也彻底熄灭了。

    表哥，我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山湾村的事，我很遗憾。但峡谷村的加工厂，跟你没有关系。

    李刚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信任这东西，一旦碎了，就拼不回来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峡谷村的工厂，有严格透明的管理制度，账目公开，按劳分配，不需要什么特殊关系户，也不需要你的投资。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他最后的伪装。李刚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眼神里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但很快又被一种近乎绝望的颓败取代。

    你……你就真这么绝情他声音发颤。

    这不是绝情，这是规矩。我淡淡道，二柱，送客。

    二柱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刚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冷眼旁观的工人，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提着他那篮子赔罪礼，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消失在厂门口，我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有些人，有些事，是时候彻底了断了。

    没过多久，听陈明村长说，张德明刑满释放了。他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至少十岁，头发花白，背也驼了，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有一天傍晚，我正在办公室看报表，陈明村长走进来，神色有些复杂：孙阳，刚才……我看到张德明在咱们厂外面转悠。

    我抬起头：他进来了

    没有。陈明摇摇头，就在外面那条小路上，远远地看着。我过去想问问，他看见我就赶紧走了，头都不敢抬。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曾经不可一世的村会计，如今像个幽魂一样在自己亲手毁掉的希望边缘徘徊，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他大概是看到了峡谷村热火朝天的景象，看到了村民们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看到了我正在指导工人操作新设备……这一切，或许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吧。

    羞愧吗后悔吗也许有吧。但那又如何呢路是自己选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我没有再多问，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已经翻篇了。

    真正让我心头暖流涌动的，是我父母的到来。

    那天，他们跟着陈明村长一起，坐着村里的拖拉机，一路颠簸着进了峡谷村。看到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