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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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血月
雕花木门吱呀推开,寒意料峭的夜风卷着梨花花瓣灌进祠堂,林晚鼻尖萦绕着浓重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垂眸盯着青砖地面上蜿蜒的水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具十五岁的身体还在发抖,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三日前,嫡姐苏明薇说要带她去看城南新开的胭脂铺,却在巷口被故意撞进太子近卫的怀里,随后一封字迹伪造的情书,成了她私通外男的铁证。
妹妹可还有话说清甜如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林晚抬眼,只见月白色裙裾的苏明薇正站在烛影里,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按在眼角,却遮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祠堂中央的香案前,侯府当家主母王氏端坐着,眉间朱砂痣在火光下格外刺目,两侧分列着苏家宗亲,最上首的檀木椅空着——父亲苏怀瑾还未到。
我没有私通。林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原主临死前的不甘如烈焰灼烧着她的神经,现代法医实验室的白大褂、解剖台上的银质器具,与眼前古旧的梁柱重叠,她突然想起被车撞飞前的最后一刻,那个闯红灯的外卖骑手眼里的惊慌。没想到再睁眼,就成了这侯府里人人可欺的庶女苏晚晴。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二房婶母拍案而起,侯府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按族规,当浸猪笼——
慢着。林晚突然抬头,望向香案上供奉的苏家列祖列宗牌位,祠堂审案,按《大康律》需三堂会审,父亲尚未到场,诸位叔伯婶母便要定我的罪
她记得原主的记忆里,苏怀瑾最是看重礼法,尤其是在宗亲面前,断不会允许内宅妇人越俎代庖。
王氏的眉峰微微一挑,显然没料到素来怯懦的庶女竟敢反驳。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通报:侯爷到——
玄色衣袍的苏怀瑾踏入祠堂,腰间玉佩随步伐轻响。
林晚注意到他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与苏明薇帕子上的花样一模一样——嫡庶有别,庶女服饰素淡,连绣纹都不能用贵重花样。原主生母早逝,她在侯府全靠父亲偶尔的怜悯度日,却不想这丁点怜悯,也成了嫡母王氏的眼中钉。
说吧,怎么回事。苏怀瑾坐在主位上,声音淡淡。
苏明薇立刻跪下,肩头轻颤:父亲,妹妹前日说要去白云观祈福,女儿担心她年幼,便让贴身丫鬟小翠跟着,谁知……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在妹妹的闺房里搜到了这个,是写给太子殿下的……
林晚看着那封被拍在香案上的信,宣纸边缘染着淡淡胭脂色——原主记忆里,这是苏明薇常用的胭脂,浸过胭脂的手指触碰信纸,便会留下这种痕迹。
她突然想起现代痕检课学过的汗渍鉴定,指尖微蜷,开口道:父亲可曾看过这信的笔迹
苏怀瑾微微皱眉:这,确是你的字迹。
那父亲可记得,女儿上月抄写《女诫》时,因染了风寒,右手抖得握不住笔,是嫡姐心疼我,让她的贴身女先生代抄了半本
林晚望向苏明薇,后者的脸色瞬间一白,若请族中长辈对比字迹,便知这封信……是模仿我的笔迹所写。
祠堂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苏怀瑾的目光转向王氏,后者捏着帕子的手指骤然收紧。
林晚知道,关键就在这里——原主生母曾是江南才女,她自幼习字,笔法清瘦,而苏明薇的字圆润秀美,所谓代抄,其实是王氏找了擅长模仿字迹的人处心积虑,好让这栽赃看起来更真实。
空口无凭。王氏突然开口,既然你说有人模仿,那证据何在
林晚深吸一口气,望向祠堂角落的火盆:昨日戌初,嫡姐说要与我在梨花树下告别,那时她给了我一块桂花糖……她伸手入袖,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