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山破庙的腐木味混着血腥味,比前世停尸房的福尔马林更让人作呕。林浩的匕首抵住我咽喉时,我闻到他袖口的檀香味——与前世他推我下楼时用的香水一模一样,这种来自南洋的昂贵香气,曾让我误以为是爱情的味道。
沈砚,你看她多乖,林浩的下巴压在我肩头,指尖拨弄我发间的玉簪,不像你,总板着脸。当年她哭着说你阳痿,我可是心疼坏了……
沈砚的剑刃突然抖了抖,我看见他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极了前世我嘲笑他床上不行时,他攥紧拳头的模样。但下一秒,他已恢复冷脸:放开她,我让你体面死。
体面林浩大笑,匕首划破我耳垂,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窝囊苏晚肚子里的野种,还是我亲手——
住口!沈砚的剑骤然出鞘三寸,寒芒映得林浩脸色煞白。我这才发现,他握剑的姿势有些别扭,右肩微微下沉——那是前世我推他撞在桌角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天便会发作。
阿砚,我忽然开口,任由鲜血顺着脖子流下,你的右肩疼吗
沈砚瞳孔骤缩,林浩的注意力被我转移,匕首微微偏移。我趁机肘击他腹部,转身时,看见沈砚的剑刃穿透林浩肩膀,血珠溅在我眉心朱砂痣上,晕开一朵妖艳的花。
为什么……我替他拔出后背的箭,触到他贴身穿着的肚兜,绣着的早生贵子已被血浸透,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他低头吻我额头,混着血与汗的咸涩:因为这里——他按住我心脏位置,还没教会你,什么叫珍惜。
庙外的雪越下越大,沈砚抱着我坐在坍塌的供桌上,像抱着具珍贵的尸体般小心翼翼。我看见他腰间的玉佩终于完整,金丝缠着的并蒂莲上,凝着颗水珠,像他未掉的眼泪。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声音轻得像雪,你是从异世来的。第一次见你,你摸铜镜的手势,像在做尸检。
我浑身一震: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眼底的悔意,他指尖划过我睫毛,和我每次看你时,眼底的爱意,一样真。
五年后,青州府的老院子里,寒梅开得正盛。我穿着月白襦裙,跪在梅树下,手里握着前世的婚戒,沈砚的验尸刀插在一旁,刀柄上刻着新的字:砚晚永岁。
阿晚,小心伤着膝盖。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温柔责备。我回头,看见他穿着玄色锦袍,怀里抱着我们的女儿,小家伙正抓着他的狼毫笔,在他新写的《洗冤集录》修订本上乱画。
爹爹坏!女儿奶声奶气地告状,不让我玩刀刀!
沈砚无奈叹气,替我拂去头上的花瓣:她随你,从小就对解剖感兴趣。他指尖停在我眉心朱砂痣上,今天带她去义庄看标本,路上看见卖炊饼的,非要买给你。
我接过女儿递来的炊饼,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麦香,竟与前世雪夜的味道一模一样。沈砚蹲下来,替我系好披风,我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他冲过警戒线的模样。
后悔吗我摸着他膝头的旧伤,那是跪雪留下的痕迹。
他轻笑,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后悔没早点教会你验尸,不然前世你就能识破林浩的迷香。他抬头看我,眼底映着盛开的寒梅,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看——
女儿挣脱他怀抱,跌跌撞撞跑向梅树,手里举着沈砚的验尸刀,刀尖挑着片梅花瓣。我慌忙去夺,却被沈砚拦住:让她玩,当年你不也用我的手术刀撬过红酒瓶盖
雪粒子忽然落下,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我望着梅树下的墓碑,上面刻着晚砚情深,雪梅共骨,是沈砚用验尸刀刻的。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飞了梅枝上的雪,落在女儿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阿砚,我靠在他肩头,以后别再写悲剧结局了,好不好
他笑着点头,从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