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任瑶的惊呼声里,我已转身替沈砚挡住滚烫的汤汁。手臂传来的剧痛让我闷哼出声,却听见沈砚的冷笑:苏晚,你就这么想博同情
他指尖捏着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却在看见我锁骨处的旧疤时,拇指轻轻抚过——那是前世我替他挡刀留下的。任瑶的笑声刺得耳膜发疼,我看见她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与春桃相同的虎头图案。
姑爷,您看她手上的烫伤!翠儿忽然惊呼。沈砚转身时,袖中滑落一盒烫伤药膏,盒盖内侧刻着阿晚亲启,是我前世住院时他亲手刻的。
深夜的回廊飘着雪粒子,我摸着日记本上的水渍,终于读懂那些被我嘲笑的流水账:阿晚说喜欢糖蒸酥酪,绕路买了三盒,她却嫌我身上有解剖室的味道。阿晚想要蓝宝石镯子,林浩送了,我查了账,那笔钱足够给母亲做一次化疗。
最后一页的血渍已凝成黑红色,写着:如果阿晚快乐,我退出也好。字迹被泪水晕开,在退出二字上形成小小的漩涡,像他每次看我时,眼底藏着的深渊。
好看吗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合上日记,却看见他手里拿着我前世的口红,朱砂痣色号,你嫌它不够闪,扔了。他指尖沾着膏体,轻轻点在我眉心,现在倒是衬你。
我抬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墨色,比停尸房的冷柜更凉,却在雪粒子落在我睫毛上时,伸手替我拂去:哭够了就去煎药,我头疼。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耳尖红得比朱砂还艳,别用生水,用雪水。
煎药时,我发现他书房的暗格开着,里面整齐码放着我前世的所有东西:被我撕碎的婚书、踩扁的素圈戒指、甚至是我随手扔掉的一缕头发。最上层是张泛黄的电影票,日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座位号是520,而我那天在陪林浩挑领带。
雪越下越大,药罐里的雪水咕嘟作响,混着沈砚特有的龙涎香,竟让我想起前世他熬的粥。我摸着口袋里的婚戒,终于明白——他从来不是没出息,是把所有的有出息,都给了我。
任瑶的
scream
划破夜空时,我端着药碗冲进前庭,看见林浩的匕首抵住她咽喉,而沈砚的剑刃,正抵在林浩后心。雪落在刀刃上,像极了前世我坠楼时,他西装上的雪花。
沈砚,救我!任瑶望向沈砚的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恃宠而骄,却没看见他握剑的手在发抖——那是只有我知道的,他面对穷凶极恶之徒时的习惯。
放了她,我饶你不死。沈砚的声音平稳如常,却在我靠近时,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后退。我看见他靴尖踩着半块玉佩,正是我前世摔碎的并蒂莲,如今用金丝拼成完整的模样。
林浩的匕首划破任瑶脖颈的瞬间,沈砚的剑已穿透他肩膀。我冲过去按住任瑶的伤口,却在她耳边听见极低的冷笑:苏晚,你以为沈砚是来救你的他是来救他的心上人。
雪粒子落在任瑶的泪痣上,像极了她腕间蓝宝石的碎钻。我望着沈砚替她包扎伤口时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日记本里的另一页:任瑶很像阿晚年轻时的样子,一样喜欢皱鼻子,一样怕疼。
原来他不是无情,是将深情,都给了那个早已迷失的我。
药碗摔在雪地上的声响里,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比前世锁骨断裂时更疼。沈砚抬头看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在任瑶晕倒时,再次将她抱起。
雪越下越大,我摸着掌心的婚戒,忽然明白——有些伤害,即使重生十次,也无法轻易愈合。而我能做的,唯有握紧手中的刀,剖开这层层迷雾,也剖开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飞了檐角的雪。我望着沈砚抱着任瑶消失在回廊尽头,终于懂得——寒梅覆雪的痛,从来不是雪的错,是梅花开得太早,而雪,落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