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个羊角辫小女孩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晨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她手里攥着个褪色的布老虎——那是我五岁时丢在井边的玩具。
姐姐。
她歪着头,嘴角不再撕裂到耳根,我要走啦。
有风吹过我们之间的空地,卷起几片纸钱灰。
她踮起脚尖,把布老虎塞进我手里。
触碰的瞬间,我听见井水翻涌的声音,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阿嬷跪在井边哭嚎,怀里抱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
三叔公往井里扔下三枚铜钱,而发烧的我被按在祠堂的地上,后颈烙下滚烫的印记......
幻象散去时,小女孩的身影正在变淡。
她朝我挥挥手,转身走向晨雾深处。
在她消失的地方,躺着个褪色的红布包。
里面是一缕用红绳缠着的胎发,和一张被水泡得发皱的照片:
年轻的阿嬷抱着两个穿红袄的孩子站在井台边,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这次是真的村民,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湿透的衣服:姑娘,你从哪来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喉咙里那股腥甜消失了。
低头看手心,那些诡异的红线也无影无踪,只剩下掌纹里嵌着的些许香灰。
回城的客车摇摇晃晃启动时,我透过车窗看见井台边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
高个子的女人牵着两个穿红袄的孩子,在阳光下像褪色的剪纸。
背包突然动了动。
掏出来的竟是那个本该消失的布娃娃——
只是现在它变成了普通的玩偶,嘴角的线头松脱,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当客车转过山坳时,我终于听清了五岁的自己在幻象里说的话。
那句话是:阿嬷,别哭。
(全文完)
后记
村口的石碑上,那道被雷劈过的裂痕悄悄合拢了。
有顽童在井台边捡到枚铜钱,阳光一照,上面乾隆通宝的字样清晰可见。
至于那些在七月半夜里飘荡的童谣,如今只剩下老人们偶尔哄睡时哼唱的两句:
月娘娘,白晃晃
照得娃娃入梦乡......
番外篇·绣鞋
我是在整理阿嬷遗物时发现那只绣鞋的。
红缎面已经褪成了暗褐色。
鞋尖上两粒珍珠蒙着层阴翳,像死鱼的眼珠。
鞋底沾着些暗红斑点,我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
不是朱砂,是陈年的血。
这鞋不能留。
三叔公的儿子站在门槛阴影里,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
自从三叔公投井后。
他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总说听见井里有人磨牙。
当年那寡妇穿着这双鞋跳的井。
他忽然压低声音,另一只还在井里拽人呢。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我捏着绣鞋的手指突然刺痛。
低头看时,鞋帮内侧露出半截黄纸,上面用血画着古怪的符文。
那是锁魂符。
他突然夺过绣鞋往灶膛里扔,你阿嬷临死前塞进去的!
火舌卷上绣鞋的瞬间,整间屋子骤然降温。
灶膛里的火苗诡异地变成了青色,绣鞋在火焰中完好无损。
反而渐渐渗出暗红的水渍,像在流血。
......井!
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冲出门去。
我追到院门口时,正看见他疯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