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定。
钟律师迅速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雪花般的噪点,随后画面逐渐清晰——那是案发当晚的仓库门口,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走来走去,不时看向手表。
当他转身时,耳后的月牙形胎记格外明显。
罗汝林屏住呼吸,看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纸箱的瞬间,火光映出他半边脸——那是宋军,确凿无疑。
还有这个。
妻子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宋军的咆哮:
姓罗的只是替死鬼,反正他没背景,判十年就当替我赎罪……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激烈的争吵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罗汝林浑身发冷——这是案发后他与宋军的争吵,原来妻子早就偷偷录了音。
突然,候审室的灯熄灭了。
黑暗中,罗汝林感到妻子的手紧紧抓住他,指甲掐进他的掌心:
他们来了,带着当年的人……
她的声音里有恐惧,却也有释然,对不起,我本该早点告诉你,但他们威胁说要伤害儿子……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
罗汝林摸到袖口的纸条,终于明白今晚九点的真正含义——那是妻子与他约定的生死时刻,是真相与谎言的最后对决。
当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他看见妻子眼中的泪光,看见钟律师握紧的拳头,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命运的和解从来不是妥协,而是用鲜血和勇气撕开黑暗,让阳光重新照进铁窗。
雨还在下,但罗汝林听见了春芽破土的声音。在这漫长的两年里,他终于等到了黎明前的星光,而那些曾想掩埋真相的人,终将在这星光下,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第九章:
庭辩迷思的词语博弈
星期一的天空像被揉皱的灰蓝宣纸,挂着几缕欲坠的云絮。
罗汝林被押上被告席时,余光扫过旁听席角落——那里坐着个穿藏青风衣的女人,围巾半掩着脸,只露出下巴上那颗痣。
他心脏猛地一跳,那是妻子独有的痣,在结婚照里曾被他吻过千百次。
审判长的声音如洪钟般砸在耳膜上,起诉书里的数额特别巨大罪大恶极等词汇像重锤,一下下捶打他的神经。
他盯着审判长头顶的谢顶区域,那里反射的灯光忽明忽暗,恍若他摇摇欲坠的命运。
曾几何时,他也坐在电视机前,为张军案的正义伸张而热血沸腾,如今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罪犯,这种荒诞的错位让他喉间泛起苦涩。
被告人罗汝林,你对起诉书中的指控有无异议
审判长的提问如利刃出鞘。
有。
罗汝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沙哑。
他看见公诉人翻动卷宗的手指顿了顿,女助手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几笔。当他提及宋军和赵总时,审判长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起,旁听席上的藏青风衣女子身体微微前倾,围巾滑落些许,露出苍白的下颌。
法庭提问环节如战场。
公诉人的问题像连珠炮,私刻公章是否知情赃款为何存入个人账户等质问如子弹擦着耳际飞过。
罗汝林注意到,每当他提到宋军的名字,公诉人的眼神就会飘向旁听席后排——那里坐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领带打得极紧,像扼住喉咙的绞索。
被告人是否私刻公章请用是或不是回答。
公诉人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罗汝林攥紧手铐,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昨夜在看守所,同监室的老大曾意味深长地说: